“解散书院?”学子们抱着古琴沿着贯道溪回院,听到这句话,纷纷吃惊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荀况抱着古琴有些心不在焉,“对。”
“大言不惭,一个不知道哪个山旮旯出来的野小子,也敢妄言解散书院,他可知这书院,都是我等世家一分一毫捐出来的,还想借你的事大做文章,真是不知死活。”
荀况抱着琴停住脚步,“他还说,书院不日便将大难临头。”
“白鹿洞书院可是儒教文脉之一,虽然不是官学,但也出了好些名士,如今书院学子近二百,蒸蒸日上之时,怎么可能大难临头?”
“是啊,书院家大业大,学田数十亩,放在整个武朝,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文脉了,怎么可能突然遭遇变故。”一人摇头晃脑道,“我看他就是危言耸听,王夫子也是故意让他说给我们听,来锻炼我们的心性。”
“哼,这种破落户,”一学子不屑道,“大不了给他几百两银子,打发了便是。”
“下里巴人,就知道告状,真给他脸了。”
“这种人就没资格踏进书院,别脏了咱们书院的门。”
“余校正也真是的,这种人的话怎么也听信,胳膊肘往外拐,过几天我就跟我爹,让他去给山主施压,把这个可恶的余校正换掉。”
“这种掉书袋,讲课云里雾里的,就不配做我们的老师。”
“上次我就不小心摔坏了琴,他竟然罚我在书院门口举琴举了一天,害我在同窗面前丢死人了。”
“对,上次我进教室晚了,也被他罚站了一上午。”
几人窃窃私语,此时有一女学子路过,几人顿时挺直腰板,宽袍广袖,学着老夫子的模样一板一眼的走路。等女学子走了,他们身躯立马垮下来,走路带风。
“都说咱们书院开设了女学,可是我怎么没在课堂上看见女学子?”
“人家是在后山开课,听说那儿的夫子为了防止男女幽会,特地养了十几头大鹅,各个都有一人高,上次我就稍稍靠近了一些,就被那大鹅撵得跑了半座山。”
“真的假的?”
“此事我亲身经历,岂能有假?而且据传那女院的夫子是个女子,以前也是我们书院的学子,男扮女装混入书院的,后来不知是何缘故留在了书院成了教习。”
“不会是山主的红颜知己吧?”
“欸——山主他老人家光风霁月,怎么可能沉迷于儿女私情?我看你是话本小说看多了吧。”
几人哈哈大笑,爽朗的笑声惊得山雀飞起,不远处的老夫子不怒自威:“学院重地,不得喧哗!”
几人鹌鹑似的缩了缩肩膀,却是灰溜溜回了书院。
老夫子训斥完这些学子,便继续和王西京攀谈,“这些学子,真是不像话!”
中年儒生笑道:“我们年轻时何尝不是如此呢?”
老夫子吹胡子瞪眼,“老夫年轻时候可是沉稳得很,哪像你,一声不吭地就出去游学,几年都不见人,结果却是去了学宫,一晃数年过去,你倒是春风得意,成了赫赫有名的三十六贤人了,回来消遣我这个老教书匠。”
“师弟一心治学,不羡虚名,为天下孕英才,有师弟在,是书院的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