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克里斯吗？”感觉到身边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犹闭着眼睛的阿诺用力睁开了眼，他侧着脸看着满脸悲伤的克里斯，强自挤出了标志性的憨憨的笑容，缓缓地开口说道：“克里斯，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

刚说完这句话，阿诺就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给自己已满是血污的黄色围巾上又增添了新的一道血红色，却还挣扎着想要继续和克里斯说话。克里斯看着他的胸口处血流不止的血洞，心里明白阿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势，还能活下去的希望已经是不大了，他的鼻头又是一酸，心中打消了让阿诺继续休息，不要说话的念头，他只能用力握紧了阿诺的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诺又咳出了一口鲜血，左手缓慢地在自己的衣兜里摸索着，然后掏出了一副针织的黑色手套，放在了克里斯的手中，虚弱地缓缓说道：“这，这副手套，是我，我和莉莉丝一起，一起织的，本来想在今晚送，送给你作为新年礼物，有，有些地方我织的不太好，请，请不要介意……”

克里斯把他虚弱的话语，一字一句都记在了心里，手里摩挲着些许起毛的手套，眼眶已被不争气涌上的泪水塞满，模糊了视线，已是看不清阿诺的脸。

他拼命地点头，在阿诺面前立刻戴上了手套，颤抖着说道：“这手套很合适，我很喜欢，谢谢你，谢谢你们……”

说到最后他已经听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能用力地咬着牙控制自己，不让自己过于的失态。

“对不起啦，克里斯，我看来是没法陪你去新的地方了，我也很想跟你去别的城市看看，我也很想学你的耍刀子，但我这么笨的人，应该是学不会的了。”

阿诺开口说道，他的话语突然流利了起来，克里斯隐约感觉到，这是他的回光返照，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赶紧说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不跟我们走，你准备去哪儿？再说了你可不笨，耍刀子可好学了，看好了，我现在就教你。”

他立刻掏出了弹簧刀，正准备表演一下自己的拿手好戏，但不知怎么的，连续两次都失败了，他心知是因为自己的心情大乱，于是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保持冷静，正准备尝试第三次表演时，阿诺伸手拦住了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听自己说话，然后开口说道：“听鲍勃说，巨型黑鼠就是从掉进下水道里的盒子里钻出来的，现在莉莉丝掉了进去，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克里斯，你可一定要找到她。”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用力握住了克里斯的手，克里斯感受到他的强烈的意念和决心，连连点头答应，阿诺见状，咧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两行鲜血从他嘴边流下，他高兴地继续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有点困，想先睡了。”

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倒在了地上，圆脸上犹自带着笑容。克里斯立刻感觉到不妙，阿诺握住他的手已经无力地挣脱，他赶紧抱住了阿诺，听到了阿诺细不可闻的低语声：“谢谢你，哥哥。”他颤抖着把手指探向阿诺的鼻下，已是感觉不到他的鼻息。他明白，陪伴了他多年，总是憨憨的跟着自己，偶尔会跟自己唱唱反调，犹如自己亲弟弟一般的阿诺，已经永远地离他而去了。

“认识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叫我哥哥，你却……”

克里斯用力地摇了摇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郑重地把阿诺凌乱的衣衫整理好，把他渐冷的身躯给摆放合适，看着他的圆脸上犹自挂着的熟悉的笑容，克里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埋在了阿诺的黄色围巾里，发出了压抑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