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坊、太平坊、富安坊是青霞城的凡人居住的地方,坐落于青霞城东北角,看似只有三个坊市,倒是占了城内五分之二的地方。
坊市的凡人大多是修行者的后裔,一代一代繁衍生息,这些凡人倒是在城里扎下了根。
在平安坊的梨花巷有一座精致的小院,正面是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西厢房做了厨房,东厢房常年落锁。
院中搭着简单的木架,木架上爬满了紫藤。
阴凉下的摇椅上躺着一位老人,脸上皱纹虽多,但红光满面,呼吸均匀而平稳。旁边的矮桌子上摆着二尺多长烟杆,铜锅黑杆白玉嘴。
一碟小菜,一碟馒头,一碗粥。
一人缓缓的走到跟前,将旁边矮桌下的凳子抽了出来,拿起馒头,夹起小菜咀嚼起来。
没一会儿,老人起身,左手拿起烟管,铜锅伸入烟袋,右手往铜锅里按满了烟草,最后打着火石点燃,嘴含着白玉烟嘴缓缓的吸了一口,刹那间烟雾笼罩,老人脸上流露出来满足。
老人慈爱的说道:“爷爷再热热,端出来时间有些长了。”
此人咽下一口粥,歪着头,问道:“爷爷,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竟是悦耳的女孩的声音。
“你爹是个混蛋,”老人冷冷的说道。
“可他毕竟有资质么。”
“资质算个屁,”老人深吸了一口,接着道:“咱们凡人不管他们修行者的事。”
“你爹不走正路,净干抛妻弃子的事,良心都没有了,还能修成仙。”
老人说着,眼眶就红了,声音也有些嘶哑。
“可怜我的孙女。”
此女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收拾了碗筷。
“珠珠,离那些修行者远点,他们比戏文中负心的读书人还坏。”爷爷的烟杆狠狠地敲着桌角。
在厨房,珠珠掏出衣服里的一个篆刻符文的木牌,那是父亲留下的命牌,若是完好就代表父亲没事。珠珠将命牌贴在脸上,不知不觉陷入了深思。
自言自语道:“我觉得他也没那么坏。”
随着徐大师的失踪,张居宝还以为自己能清闲一段时间,却不料常大掌柜早就给他安排好事情了。
在翠宝轩的进门右侧有四个不大的阁子,这就是店内低端古物鉴定的房间。
平日里有三位鉴宝师坐镇。
卢师,七十余岁,身体健朗,声音洪亮。
周师,四十余岁,身形偏胖,见谁都是笑嘻嘻。
杨师,三十余岁,身形修长,为人沉闷。
卢师领着张居宝打开一间阁子。
六尺宽,一丈深的地方映入眼帘,正对面一张不大的书桌,两边相对各有一把椅子。
内侧椅子上有根细绳。
墙角有个脸盆架,上放铜盆一个,毛巾一条。
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卢师笑道:“小张大师,比不上楼上清幽的环境。”
张居宝赶紧解释道:“卢师,我可承受不起。”
“别叫我大师,您还叫我张居宝吧。”
卢师解释道:“小张大师,与宗门老祖宗对阵的风采早已传遍店内。”
“有关明石铠甲的描述和鉴别还是值得一声大师。”
“更不要说生死间的那份从容淡定,和坚持原则。”
张居宝可不敢托大,抵死不认什么大师,卢师只好改口为张师。
“这根细绳一拽,外面的铃铛就响,小光就会进来听您的吩咐。”
卢师把绳子递给张居宝。
张居宝颇为激动,连拽了俩下才听到外面叮铃铃的声音。
门打开,瘦弱的少年很是恭敬的站好,等候着张师的吩咐。
卢师一点头,小光又关好了门。
这就是张居宝的新工作,在徐大师回来之前,做好一名普通的鉴宝师。
“每日辰时六刻点卯,戊时散场。”
“有事请假,无事不得缺勤。”
“其余遵照店规,不得违反。”
卢师交代好张居宝,便告罪退了出去。
张居宝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四处看来看去。
木制棕色天花板,镶嵌着四颗明光石作为光源,光线明亮柔和不刺眼。
除了正对面进出的那扇门,就是三面雪白的墙壁,就这没了。
张居宝无聊的靠在椅背上,把担在书桌上。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张居宝赶紧把脚放下去,顺便吹了吹桌面,正襟危坐。
咳嗽一声,沉声说道:“请进。”
看清来人,瞬间就放松下来,有些失望道:“是你啊。”
“怎么,不欢迎。”
珠珠端着茶盘,撅着嘴。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张居宝起身接过茶盘。
珠珠直接坐在了张居宝的位置。
看着提梁壶和茶杯,张居宝疑惑道:“这不是徐大师的……”
珠珠不满道:“什么徐大师,都是店里的东西。”
张居宝郑重的点点头,站立一旁,给自己和珠珠各斟了一杯。
珠珠端着茶杯,四处打量着一切,夸赞道:“小宝,你也算是登堂入室了。”
“这茶么,也喝得起了。”
“咚咚咚。”
话音刚落,就传来敲门声,珠珠赶紧起身,张居宝赶紧坐好,珠珠给他简单整理一下。
张居宝轻咳一声,沉声道:“请进。”
开门的小厮叫小光,比自己小一岁,专门迎送客人。恭敬地说道:“张师,客人来了。”
张居宝正襟危坐,单手做请,严肃道:“请。”
珠珠收好茶盘,眨着眼,调侃道:“张师,我走了。”
张居宝悄悄说道:“一会儿给你买桂花糕。”
等客人走进来,小光随手关好门。
来人身形高大消瘦,见鉴定师如此年轻,便皱起眉头。
张居宝单手做请,来人将一根棍子放在了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