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山贺的话说完,空气沉默了一秒。
哈哈哈~
大笑声突兀地响起,只是这笑声干瘪而刻意,就像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一天的茄子。
如果领导想要在餐桌上幽默或煽情,那么下属的配合必不可少。领导任何时候都不会尴尬,如果谁想要领导尴尬,那么领导日后一定会让他尴尬。
领导尚且如此,何况是家主?
犬山贺讲了一个自认为好笑,却没那么好笑的笑话,深谙此道的长谷川义隆立刻配合。只是他的笑声有些孤掌难鸣,就像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听着自己声音的回响,颇有小学生在讲台上大跳孤勇者的悍勇,又带着向死而生的忠义。
长谷川义隆见只有自己在笑,只得收住笑声,擦了擦眼角,抹掉根本不存在的笑泪,给自己找台阶,“家主向来严肃认真,您的幽默,我这迟钝之人才刚刚领悟。”
或许是长谷川义隆起到了模范标兵的带头作用,世津子、弥美、琴乃也受到了激励,女孩们微微掩嘴,银铃般的笑声清脆悦耳,比先前自然不少。
毕竟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道长者,努力附和的样子比犬山贺的笑话有趣多了。
“日本天气渐渐回暖,老头子你就别再给室内降温了。”宁远无奈说道,“想讲冷笑话直接说就好了,何必还配上表演,搞什么行为艺术。”
犬山贺故作姿态地品了一口茶,这位一生游走于花丛间心却系于刀剑上的家主,试图借一个笑话拉近与少年的距离。
虽然笑话并未达到预期的效果,但目的已然达成。
坐得最近的琴乃为犬山贺添上一杯新茶,犬山贺幽幽说,“刚才还抱怨没有女孩迎接你,真到了紧要关头,你却退缩了,这可不是男儿本色。”
宁远的目光掠过桌旁的女孩们,发现她们不再躲避,反而勇敢地与他对视,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甘。
难道自己这样的老登,还会被年轻的小女孩拿捏?
“姐姐们都是绝色,可这种事还是要讲究和谐的,仅仅得到身体却得不到她们的心对我来说太煎熬了。”宁远捂住自己的胸口,痛心疾首道,“她们怀着对你的感恩和我共度良宵,颇有激情时刻被偷看的错觉。她们躺在我的床上,枕着我的胳膊,却只想着完成任务,这种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就像绿帽一样糟糕,我不是曹操,没那么喜欢徐庶。”
“男人沾上两样就成不了大事,英雄气短和儿女情长。你不能把感情和欲望分开吗?”犬山贺吹散茶汤上的热气。
“灵魂和身体怎么分得开?何况我也没想过成就什么伟业。”宁远试图转移话题,“有调查说,人在尴尬的时候喜欢做无意义的举动,就像猫被发现偷食时不断舔毛,老头子你连饮两杯茶,就这么渴嘛?”
“这就是言不由衷了。”犬山贺不为所动地继续品茶,“日夜苦练剑术之人,心中必有鸿鹄之志。你比我遇见的任何人都渴望力量,急于强大。不过...如果你真的不行,我的安排的确多余了。”
犬山贺瞥向宁远,眼底里藏着促狭,仿佛自己送给宁远女人是在多管闲事。
女孩们惊讶地望向宁远,眼神中既有同情又有鼓励,仿佛在对一个力不从心的人坚定地表明自己誓死追随的决心。
他妈的。
宁远内心翻涌,眉毛和头发都要立起来,男人最怕别人说他不行!
他刚想拍桌子起身又恍然意识到这是犬山贺的激将法,他没必要陷入自证的怪圈,接受女孩们,就意味着行使了家主的权力,行使家主的权力便一定要承担背后的责任。
他平静下来,冷笑道,“老头子阴阳怪气,恐怕男人老了浑身上下只有嘴才是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