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直到一天晚上悯生来找他:“哥哥,我妈妈让你明天把水袋都带上,到河边打水,她好点烟火。”
他才想起已经是第二个十天了,问悯生道:“你呢?”
“我妈妈让我去折树枝条。”
“折、折,瞎折腾。”他心中仍然不以为然,低声发了句牢骚,想起来又问悯生:“不是在河边?”
“不是,在家和河的中间,树枝都已堆在那里呢。”
一大早,高恨找到悯生说的柴火堆,围着它转了二圈,用手摸了二处,又发起牢骚来:“不是懒,就是无智识,就这样,到时候能点得着?”
原来枝条露天堆放,被雨淋了二天,还没有来得及晾干,全都湿答答的呢,何况还有不少青枝绿叶。
他一路冷笑着去河边打水,等他一趟回来,看到悯生也拖着一大堆干柴赶到,不禁张大了眼睛。
悯生身材长大,但是他身后的柴堆直要把他淹没一样,原来他把最大的树木段放在下面,其它的树枝依次上堆,直像一座小山,也不用绳索捆扎,右手抓好着那根树木段,慢慢拖行,稳当得很。
高恨心中嘀咕:这孩子就这二天功夫,哪里弄来这么多树枝,让我去弄,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还一只手!
他却不知道悯生的特性来历,不光知道树木之性,哪棵树已经死透了、哪棵树根浅无力、哪些枝条已经发脆、从哪里下手容易拗断,而且无论在哪里,只要双脚着地,力气都会源源不断。
他冷眼打量,也不上前帮忙,等悯生到了跟前,才指着潮湿的树枝责问:“这些怎么不拖回去?潮成这样,还能着火?”
悯生照例和他咧开嘴笑道:“哥哥,我妈妈说一半潮一半湿,才能成烟。”
高恨哑了口,看他又埋下头去把长枝折成一段段的短枝,问他道:“为什么这么细作,直接堆上去不就行了?”
悯生笑道:“我妈妈说要想成烟,枝条之间不要有空档,不然风一吹全没了。”
高恨又觉得掉了面子,扭头就走,悯生问他,他没好气道:“还有二只水袋没拿回来呢。”
他其实并没有生气,也不忌妒悯生,就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想哭一场。
他本来以为自己想通了,回来担当起自己的责任,现在却发现自己没有担当、没有责任、没有意义,特别没有了热情和依靠!
之前还有人给予过光辉,现在人还在,给他的只有冰冷、陌生和嫌弃,而原来属于他的热情和力量,被她全部给予了悯生,她不要自己了!
他感到寒心泣血、苦闷自卑,内心煎迫之下,情不自禁吟唱起来:“没有爹没有娘,没人顾没人教,人孤单心虚慌,未来的路通何方?没有爹没有娘,没人问没人管,人无主心惆怅,未来的路有多长?”
等他拎着剩下的水袋回来,丑娘也刚到,手中还拿着引火用的干草束和浇水用的水瓢,正看着悯生将干湿柴火交替堆好,她没包头巾,身体看起来已经不是很虚弱,精神也健旺了很多,显得更加坚定。
高恨不知那是悯生每次出去都给她带回来一些灵物的补食之故,只是神色还很忧虑憔悴,伤疤也掩盖不了,看到他时,目光一瞥而过,冰冷而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