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那二个首领,站在高高的浪头上,轻松自如,一副居高临下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有几名海童在身边伺候,一会儿呈上玉盏,供他们饮用珍露;一会儿高捧冰盘,供他们享受珍馔,观飞鱼、品珠花,何其潇洒、忒也优渥!
重华明白自己的处境有惊无险,心中仍感郁闷,这二个海族首领和前面那个贵气首领一样,分明在和自己造势炫耀,哪里还把自己当作客人一样看待?
他虽然生气,因有芒芒在身边,也不好发作,自思海族轻慢倨傲,可以不和他们计较,但是如此一座大水山压在头顶上,如果不理,岂不让他们小瞧,一寻思,心中便有了解法。
他将手臂缩进鲛皮衣,摸出无相宝盒,从中取出制成不久的膜鼓和骨捶,朗声道:“二位将军,你们这么排场,我也来弹鼓凑兴。”
这膜鼓的选材由自泥涂的筒骨和耳膜,制作时又有过真人在场,他当时为讨好重华,参与制作特别卖力,二人不光将鼓包得天衣无缝,又别出心裁将鼓设计成二面功能,一面震远、一面摄近,都是威力无穷。
重华此刻心中有气,但并不想伤了海陆和气,当下在远的一面上轻轻一敲,在他身边的芒芒虽然也在留意他的动作,却几无感受,但是越往外场景就大不相同了。
他们看不到,膜鼓的声波所到之处,水山后面的海水阵势忽然被震乱,水山失去支撑,刹那间跌下去一大截,便是近处的水山正面,也是摇曳变形,如狂风下的树身一般。再想和浪头最上的蹈涛和激浪交涉时,他们已然不见,重华便不再擂第二下。
这时水山迅速消退,他们身下的水柱平台也在迅速下降,二人身边的压力大减,都在注目观看,等那二个海族首领的出现。
忽然之间,先前那二条豚鱼游过来,一条猛的窜出水面,往上一跃,差点咬住芒芒的脚,令她惊叫出声;另一条跃得更高,几乎停在她的怀抱。
她忙往后靠,不料第一条鱼已窜至她的身后,扑的一下,头直接搁在了他的肩上,啾啾叫出声来。
芒芒一时惊慌失措、手忙脚乱。
重华大声提醒她道:“别害怕,它们在和你亲近呢。”
芒芒听他一说,放下心来,于听它们的声音,果然和婴儿一样。这时一条豚鱼又在她面前高高跃起,她张臂去抱时,却没抱着,转过头来,和重华欣喜道:“它在和我笑呢。”
随着水柱平台的下降,他们便可以和豚鱼亲密接触,后来干脆撇下金车,骑在它们身上玩了起来。
海水又恢复到原样,他们正玩得不亦乐乎,海面上忽然分出一条大水道来,将海浪分隔二边,一条更大的豚鱼飞箭一般游过来,一跃而出,转而站立,化作一样面容和蔼的灰装首领,指着豚鱼和二人道:“在下精华洞消息官,就让它们送你们去黄金坪如何?”
重华看着他也有豚鱼的风骨,笑道:“这样最好。”
那首领微微一笑,吹一声亲善的口哨,那二条豚鱼身体一转,甩出亲近柔丝网,将二人包裹得和己身贴切,抬头欢快地叫了一声,弹身经由快速水道,向前飞驰。
这一次没有什么大惊恐,二人伏在豚鱼身上,一路更似睡着安稳,只有停下来再经大漩涡直达海底时,才被惊扰了一下。
深海大荒沟玉光山黄金坪,海水纯净透澈,如果没有自身的重力,真和陆地上的空气一样。金黄色的地面平整干净,连一粒小石子也找不到。
重华刻意试了几次,很难吸收到地力,于是知道它又是完整合缝、无限古老。
远处,巍峨肃静的玉光山默默释放明亮柔和的光辉,照亮着远近参差的山石洞院。
“就是这里了?”芒芒问。
“是的。”
“这真是个天然的好地方。”
“是啊,那是玉光山,因为有它和太阳一样释放光芒,这里才成为海族的中心。”
“可是并没有生灵。”
“不是,当年我被当作海宠关在水晶观赏构筑中,开始也是这样认为,后来偶然才见到它们在构筑物外面成群结队地观赏,所以我们见不着它们是因为我们不了解它们的生活规律。龙龙,你怎么样啊?”
“主人,我已经适应了,你们是不是累了,快坐到我身上。”
“不,你还这样缩身隐藏,如果情形不对时,你要机灵点,出其不意不意带我们上去。”
“知道了,主人是要我作奇兵,现在养精蓄锐。”
“还有,别多说话,前面那个身影可能又是来迎接我们的使者“哦,你和主母多留意点,不知道他们又要使什么磨人的花招。它还要讲,被芒芒用手一按,缩进了衣袖之中。
他们边走边看边说着话,已走到那身影身边,只见一位和善的老者,身披宽大黑袍,里着白装,阔躯短肢,圆头细颈,眼睛异常明亮灵活,见了重华夫妇,连忙咳嗽二声,客气道:“二位尊客真是丰神英秀,正气贯中,我是精华洞老使龟伯,奉海主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
重华听说过他的睿智忠诚,也回礼道:“您老辛苦!”
“咳,我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不然当要远远迎接二位。”龟伯说着拉着重华的手,打量不休,口中亲热道:“我和你有缘啦。”
“哦,您老指的是?”
“唉,我们边走边说,谢谢关心!我还真需要年轻人搀扶一下。是这样的,我们大海洋有一件重宝,你是经手过的,还记得吗?”
“是海运袋?”
“对,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它的?”龟伯身子既轻,走得极慢,走不几步,就停下来问。
重华只好跟着停下,坦白道:“那是大洪水前夕的事,我那时家住海滨,碰巧那里有处曲池-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它叫度生池,我就是在一天夜里看到你的同类落下的。”
“哦,果然是这样,你知道吗?你那天看到的黑影就是我的祖上,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是真有缘,那他为什么要带宝上岸?”
“咳,走走,我们还是边走边说,那个时候你们人类文明已经发展到极致,却不知道我们全大海洋的生灵对你们的忍耐也到了极致,我是说那个文明时代的人类。”
“我知道,你是在说那个时代人类文明过程中产生的渣滓和遗害物大部分最终落进了大海洋,严重威胁到你们的存在。”
“是在毁灭大海洋,直到现在还在持续!”
“您老说的是罪恶沟?真的对不起!”
“不关你事,我们既有缘分,聊抒胸意而已。知道吗?它就在玉光山的那一边。”龟伯又停下来遥指道。
他们走走说说,一个谈兴不止,一个唯唯诺诺。芒芒也跟着倾听,只有一事让她憋闷,却是龟伯走得极慢,让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吧,几步就领前了;不走吧,隔一会儿也还落后,她留意观察,见龟伯一步一脚,前脚恰好挨着后脚,而且抬脚时好像不舍,落脚时如就火炕,非常缓慢,心中嘀咕依他这种走法,什么时候能够走得到头。
正在疑惑,龟伯又转过身来,和她笑眯眯的道:“公主,年纪大了,走路慢,不要埋怨啊。”
芒芒有一个调皮的想法,也上前搀住他道:“不要紧,您老不要着急。”
“呵呵,公主,我和你也有缘分呐。”
“是吗?”
“其实你应该想得到,你们的祖灵和我们的主上是亲姐妹,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
“啊,是这样!我们是亲戚,您是我们多少代的长辈了。”
“嗯,你们的祖灵叫满后,本是大海洋中的后起之秀、难得的英才,可惜了。”龟伯又开始不知疲倦地讲一些满后的往事,重华和芒芒如果脚步稍微迈得大一点快一点,他就连忙恳求二人:“慢一点,快了我跟不上啊。”二人本来变得和小孩子学步一样走得吃力,还要被他屡屡提醒,能不头晕,都以为自己不会走路了。
偏偏这玉光山和太阳又不一样,没有起落昼夜之分,他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手上搀着轻飘飘的龟伯,脚步还要轻抬慢落,虽然不是重活,也累得腿酸臂麻,在深海冰凉的海水中,也是燥热难受。
那龟伯一口一声年纪大了,叫他们还要走慢点,自己却如同遇上了八百年前的知己,左右顾盼、谈笑风生。
芒芒苦不堪言,和重华使个眼色,要和他架起龟伯的身子正常走路,都被重华摇头拒绝,示意再等等看。
那龟伯终于讲得累了,自己垂下头去瞌睡,时间也不长,醒来再和二人唠叨,然后再睡,竟似在消磨时间。
重华见芒芒多久不应也不讲,面孔沉得刀都砍不进,偏偏龟伯还不自觉,心中也来了气,趁着他二句话说完,又要打瞌睡时,仍旧和颜悦色道:“老前辈,我们都休息一下,然后你先回精华洞汇报,我们边走边四下看看。”
“哦,不一起走啊?也好,你们要随后就到啊。”
重华和芒芒见他还来这一句,别提多气闷,赶紧走开,二人互相看看,唯恐忘了怎么走路。
“哼,嘴上一套,内心一套,这是变着法子在整我们呢!”二人在一块大石上坐下来,芒芒恨恨道。
重华感叹道:“我也看出来了,唉,我本将心对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你说什么?”
“我们那个时候的一句话,就是说我对他们赤诚相待,他们却根本无心,嘿嘿,我还瞒着你,要来帮助他们解决罪恶沟,他们倒似怕我来沾他们的光一样。”
“不许你去管!他们不是有本事吗,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
“好,听你的,我带你到罪恶沟边上看看,然后就上岸。”
“先等一等,嘿嘿,他们如此有心,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伎俩!”
夫妻二人怨声载道一通,正好有一辆金车路过,重华手一招,那金车便在他们身边停下,他没好气地命令驾驶金车的无脑力士:“去罪恶沟!”
罪恶沟外围,重华拉着芒芒,离得远远地观看前面一处巨大黝黑的海域,重华让芒芒轻行慢动,芒芒笑道:“还像龟伯那样啊?”
重华也笑道:“倒不是学他,但罪恶沟的毒质非同小可,当年海主曾经被强魔囚禁在里面洗炼,诸般极刑无出其右,石干前往救护,以他坚石之身,百毒不侵,就因为不小心染上一点,身体斑驳腐烂,无法痊愈,直到经历小天地之火,才误打误撞治好。你看这海水和毒物之间内外鲜明,也不知道海族用什么方法将它困住,倘若不注意刺破一个孔,或者晃开一条缝,毒质漏出来,那可是不得了的事。”
“你不是还打算帮他们把它清理掉的吗?”
“本来我想用无相盒收了它,但是因为年代久远,它的毒质都已化开,现在是最为充沛的时候,恐怕海底基石都被深沁,不能动,一动肯定迸发,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那就是收不得了?”
“非常困难。”
“所以你现在可以说上去了,怪不得你这一途不开心,你此行的目的是它不是我!”
重华说漏了嘴,连忙解释道:“芒芒,绝对不是,你刚才也看到,我也是被海族的行为气糊涂了,无处可去,才带你到此一看的。”
“说说而已,既然困难,你不要管它就行。”芒芒边说边由重华带着,一路走一路听他讲当年沦为海囚时,在这里看到海主遭遇的各种极刑,生生死死不知多少遍,却都不屈不服的事迹。
芒芒对海主的硬骨倒是倾心怀慕,自言自语道:“那也不能移恨于人啦。”
二人正在感叹,重华忽然发现身边一只光点晃来晃去,抬头张望时,看到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作法,不禁笑道:“我这个老朋友终于来了。”
“是谁?”芒芒问他。
“他叫青干,精华洞主将之一,一向忠诚正直,先过去看看他的态度如何?”
那边青干也是大步迎上,中途相遇,握住重华手道:“稀客稀客!”
重华笑道:“是吗,也不知道你代表海主怎么个欢迎我们法?”
青干尴尬道:“这个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走,我带你们乘幻影飞车领略一下大海洋风光。”
“干嘛呀?”
“噫,大海洋是你们陆地的三倍那么大,特产丰富、景色优美,当然还不包括陆地上的水域,其实也是属于我们的。”
“我还不知道啊?我是问你这样做有什么目的?”
“呃,是这样的,主上说要接见你们,虽然你们是朋友、是客,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大海洋全体上下包括我自己,都对主上五体投地敬如日月,所以待会你们进入精华洞,也要委屈一下,就是要那个跪拜谢恩。”
“哈哈!”重华气得大笑不停,过后冷冷的看着一旁干笑的青干问:“可否告知谢什么恩啦!”
芒芒更是拉着他就走,口中冷笑道:“咱们现在就去,去和她谢恩!”
正嚷嚷着,二名侍女上前传话:“青干将军,主上吩咐,今天时辰已晚,明天精华洞接见来客,让你安排他们一下。”
他们就被安排在紫晶的居所,重华还有印象。
二人心中气恼,也不吃饭,芒芒嘱咐信龙:“待我明天去和海主理论一番,我们即刻上去。”
“没问题,主母,我比你们还憋得慌。”
他们心情不好,这里又不分白天晚上,不知过去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二人正熬得发慌,渐生倦意时,听得一大群海童在门口齐声道:“主上请公主前往晤面,一睹公主风采。”
“来了。”二人精神一振,毫不拖拉,互相略一整理,携手出门。
领头的海童躬身道:“主上先见公主,先生男子暂避。”
重华又是气得发昏,责问他们道:“我们是夫妻,有什么忌避!”
芒芒更加决绝道:“你放心,她是长辈,我岂能不过去和她说一声:这门高亲我们攀不了。”
重华无奈,只好留下,悄悄嘱咐信龙见机行事。
众海童倒是非常懂规明礼,对芒芒很是尊敬,扶她坐上宝辇,前呼后拥来到精华洞口,洞口二侧站立的正是蹈涛和激浪,二个挺胸扬声喊道:“太阳王公主到!”虽然神气,面上却有难色。
“还在装。”芒芒心中冷笑。
但她这次错怪了蹈涛激浪,他们之所以面难,实是因为重华击鼓时,他们未曾重视,被膜鼓声波撞击后,又要维持海山不崩,因此受了内伤。
芒芒既进精华洞,本以为是济济一堂,威严肃静,谁知里面黑呼呼静悄悄,一点动静也没有,这一下虽然出乎意料,她也不怕,鼻子里重重的哼出声来,心道:看你们又有什么花样?
“芒芒,你好啊!”沉静片刻,身子一侧传来问候声,声音亲切悦耳,令她怦然心动。
她转过身去,正要运金眼相看,洞内顿时大光亮起来,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子一边转动光明珠灯,一边和她微笑。
芒芒见她面削肤白、鼻丰眼陷、华贵雍容,身上透露着宠辱不惊的气质,顿时心为之折。不禁低声相问道:“你是-?”
对方灿然一笑道:“芒芒,我听石干说过了,你很好,既坚强、能担当,还培养出一位优秀儿子。”
只这一句,令芒芒如听纶音,又似有一股暖流和心灵相撞,鼻头一酸,直要落泪。
“没事,我是你们祖灵的亲妹妹,说起来还是你好几代的姥姥呢,你就叫我姥姥吧。”
“姥姥好!我也听重华说了,你才最坚强!最担当!忠孝仁义、海陆无双!”
“嗯,他也好!我就是担心他,才一路试探你们,怎么样?你们是不是牢骚满腹啊?”
“啊,并没有。”芒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连忙追问:“姥姥,你为什么要试探我们?”
“哦,来这边坐,我讲与你听。”海主亲切地拉着芒芒一起坐下。
芒芒还要谦虚,海主笑道:“不要受拘束,你是客人,我们怎么欢迎都不为过呢。”
“谢谢姥姥,你快讲与我听。”
“好,好多年前,我和你石爷爷上岸游历,却不慎遇毒坏了身子,垂死之际,我凶心暴发,要报复我藏身地附近的人类,正当我要对一个小孩子下手时,你家重华忽然赶到,阻止了我,这是我第一个愧见于他的原因;后来,他和石干来看我,我又不顾一切地咬了他一口,这一口救了我的命,正因为这样,我又有愧于他;我在罪恶沟炼身时,只有石干和他曾和我共患难过;他又帮我们海族找到水运袋、铲除叛逆元凶,所以你家重华对我和我们海族有大恩,这次得知你们要来,我心中忐忑,不知道他有没有原谅我?是不是还记恨我?所以安排三个接待环节故意作难,来考验他,如果他当时恼恨,责骂我、讥笑我、或者掉头而回,说明他还在记恨我,没有原谅我,那我又怎么好意思和你们见面!芒芒,做人特别是做女人,也要知趣啊。”
芒芒恍然大悟,连忙下跪道:“姥姥,他没有怨你,都没有提那几件事。”
“可是你们还是牢骚满腹吧,这个不怪你们,你们又不知道。”海主拉起芒芒道:“我试你们,固然想知道你们的态度,其实还有事求他。”
“什么事?姥姥,你和我说。”
“你听说过罪恶沟吗?”
“知道,但是姥姥,这个也不能怪他啊。”
“嗯,你听我说:人类在文明进化中,大部分的毒物脏物都落到大海洋里,大海洋所有生灵无不承受其罪,虽然耗尽力量,将其归集在罪恶沟,但是这也成了大海洋最大的祸根,万一有一天流散开来,会给大海洋所有生灵带来灭顶之灾,你家重华是先进人类遗留,我并没有归罪于他的想法,但是以他现在的身份,要铲除罪恶沟,非他莫属,所以我想代表大海洋所有生灵请求他发仁慈之心、施援助之手,倘若成功,我给你们做牛做马都成!”
芒芒听得泪流满面,又跪在海主面前道:“姥姥,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我还要召集精华洞首领,集体向他请求,以示郑重!”
“姥姥,你不要多讲,等事情有了结局,你再安排大家见面。”
芒芒说完,也不理会海主再三嘱托,将她推回座位,自己飞奔出洞。
时间过得本来也不长,但这里重华却等得尽焦,也不知道芒芒怎么个大闹精华洞法,正在浮想联翩,信龙一阵风赶回,大声嚷嚷道:“恭喜主人,你可以放开手脚大干啦。”
重华不解,正要询问,见芒芒也匆匆回来,脸上哭得稀里哗啦的,忙抚慰道:“发生什么事啦?不管它,我们回家。”
芒芒扬起脸,盯着他的眼睛道:“你快想办法把罪恶沟铲除掉。”
“你说什么?我答应过你,这次全心全意陪你,才不会管什么罪恶沟!”
“你必须那样做!”
“你怎么啦?”重华重新审视芒芒,见她认真决绝的态度,为难道:“就是要除,也很难的。”
“我不管!”芒芒紧紧抱住他,和他对面道:“重华,我求求你,答应我。”
“唉,真的很难,我尽力而为吧。”
“我先回去,你把这事做好回来,我让多力见面就磕头叫你,龙龙,我们走,不打扰你主人了。”
信龙应声一摇身子,恢复原样,待芒芒跨上坐稳,“嗤”的一声,消失在海水中。
重华摊开双手,莫名其妙道:“这是怎么回事嘛,说变就变!”
不几天,信龙又回来,重华诧异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信龙不满道:“主人,你好像不喜欢我了?”
“不是,你不是送你主母回大高原了吗?”
“咳,刚走不远,就被精华洞的使女追上,然后海主就到了,说了半天,说主母好不容易来大海洋一趟,可不能这么回去,她已调紫晶公主回来,说必要陪同主母玩遍大海洋。主人,这里的人精着呢,他们知道你在为他们卖命,如果让主母就这样回去,不怕人家戳着脊梁骂他们没良心啊?而且他们这么做又可以让你无后顾之忧,真是一箭双雕。”
“你想多了,这也是常见的人情。”
“他们要是真有人情,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吭哧吭哧的做老黄牛?不是葫芦里卖的不知道是什么药,就是脑子不灵光,都不知道让石老爷子留下做你的帮手,还搞那么大的排场把他给送了回去。”
“石干还在这?”
“走了,他们倾巢而出相送的。”
“好,好,这样最好。”
“主人!”
“你不知道这里的毒质多么厉害,上次石干才沾上一点,差点把身子都烂掉了,不能让他再来冒这个险。你也不要呆在这里,自己到外面去找炎鸟玩,我有事再叫你。”
“主人,说起这个家伙,你这次做事可不够高明,我看它用不了多久肯定是个大祸根,你我都要吃它的亏的。”
“行了,它跟我多久,你跟我多久,我还不知道?我这还有正事,你不愿找它,就在近处呆着吧。”
“好的,主人。”
原来海主和众首脑猜想重华肯定不会来管罪恶沟,设了一出激将计,他们却想反了,重华本来就有此想法,倒是芒芒反对他多事,却也歪打正着,最终仍是芒芒一锤定音,害得重华又在大海洋一待多年,绞尽脑汁地去想如何铲除罪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