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理腆着脸笑道:”能找来钱先生主持实验室,这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是我却没把握他老人家是否愿意纡尊降贵,来我们这间小庙。
”之前报告的时候,钱先生不也在场。当时提过一回,不过看先生的表情是兴趣缺缺的模样,我也没把握这件事能不能成。
”要是真不行,到时只能拜托老爷,从您那些同窗、认识的人,或是认识的人认识的里头找找,看有没有适合主持实验室,又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愿意过来。”
苏涣与这位钱师兄的交际,虽不是寻常的泛泛之交,但也不到至交亲朋的程度。
一方面是这位相当年轻便考取了功名,随即留洋去了,来不及深交。另一方面则是越洋书信往来不易。时常信件一个来回,一年就过去了,想多谈也没办法多谈。
但自从他因战争归国,在山城又重新连络上。作为留洋人才,苏涣在兴办山城中央大学的时候,这位可是翻译洋文的主力之一。就这样,这份情谊才又联系上。
本来战争胜利,大家就又天南地北的各自归乡。谁知道有了重建钢铁厂这项任务,让苏涣又联络起那些亲近的友人,以及有着科学家属性的相识。
这位是临安府人士,距离荆州江夏不算远,临安府本身也是重要城市、交通要冲。也才有办法那么快联络上钱刚,并且这位也参与了林文理对钢铁厂重建计划的前期报告。
之后苏涣更是靠着这位的关系,从外国购买炼钢技术相关的书籍。虽然还没到手,好歹这些书也已经在海上漂着了。
至于钱刚之后的发展,据说他又找起了昔日的关系,打算继续留洋做研究。
虽然独逸帝国是战败的一方,也被打了个稀巴烂,学术环境不比战前。但联邦国可是战胜国呀,钱刚在这边也是有门路的。
况且据传闻的传闻,那一位在独逸的很多师长与同侪,都被送到联邦国去了。战前两大强国的科研力量几乎合二为一了。至于那些人自愿与否,有待商榷。
所以说,要去找这位师兄,并把他留下来主持一间实验室。苏涣还真没多少把握。
不过在印象中,昔日恩师曾经说过,这位之所以留洋,是因为觉得在大金壮志难伸,所以才干脆去国外潜心做研究。好歹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不用忍受一些糟心事。
而不是像大部分的留洋学子,觉得大金落后,与札鼠尾辫的人为伍十分难堪,所以才投入那些’先进’国家的怀抱。更是打着从此为异乡客的念头,说着吾心安处是故乡的话。
既然有这样的不同,或许从这方面着手有机会?苏涣如此心想着。
看着苏家老爷的沉默,林文理自然没去打扰。像这种时候,想要收服一个人才,当然是主公自己出面呀,叫一个打工人出面去招揽算什么?
除非对方是个不起眼的小瘪三,主公亲自出面太掉价。像诸葛亮那种人才,也不是徐庶一封信,就让卧龙屁颠屁颠的自荐入刘备阵营。人家可是刘皇叔亲自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
再说这个出面的人也不是把人请出来后,就没事了。不管最后主持材料实验室的人是谁,但凡这个人有丝毫抱怨,必然落在找他出来的人身上。
所以要是那些人发觉,本以为自己加入的是高精尖的实验室,结果却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拾人牙慧的。被气死了,想走,就得苏家老爷自己出面去处理或慰留,跟林文理没有关系。
自认为奸计得逞的林文理,心情好到都想要吹口哨了。只是在那些大人物面前,自己还是要装模作样一下,装作自己不骄不躁。却没注意到,后头有个小丫头正在磨牙。
一直没什么插嘴的蔡镛县长,这时开口问道:”文理,你说现在车间的弟兄们,他们在做什么东西的构件?”
跟高炉车间的情形一样,刚出炉的铁水,铣熔工班的就直接浇铸成一件件工具或零件。然后经过打磨,随即组装成某项设备或工具,送往需要的地方,成为弟兄们手里的工具或更新的设备。
至于生铁锭,除了当时高炉点火后,浇铸的第一批模具出了九块生铁锭外,其他的都直接浇铸成工具或设备零件。在经过打磨与组装后,便送到需要的弟兄手上。
虽然钢铁厂还没开始做生意,但一厂二矿的内部需求都还没满足,高炉出来的铁水,哪还有机会用作其他用途啊。
而那九块生铁锭是要作为厂史纪念品留存的。只不过被苏家老爷要走了一块,摆到自己书房的案头上当文镇;也被蔡县长要走了一块,同样放在县长办公室的显眼处。
搞得林文理把剩余七块,具有纪念意义的生铁锭,全扔进了钢铁厂的军械室里。那里是唯一一处擅闯者杀的禁地,这才吓退了不少想留纪念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