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崖子则是完全没有料到李秋水会突然出现,他曾亲自去大理无量山洞寻找,一无所获,也问过李青萝,始终都寻不到李秋水的任何踪迹。
他一度还以为李秋水或许已经过世,此生再也见不着面了,没想到今日竟然毫无征兆的相遇了。
对于李秋水,无崖子内心是非常复杂的。
一方面他们曾是一对恩爱的伴侣,隐居于大理无量山中,有过一段神仙日子,连女儿都生了一个。
另一方面,李秋水也曾无情的背叛他,当年无崖子在无量山洞中雕刻完玉像后,竟然置身边的大活人于不顾,终日沉迷玉像,令李秋水备受冷落。
李秋水气不过,找来了许多俊秀少年,在无崖子面前大肆调情,无崖子一气之下离开了无量山洞,再也没回去过。
既有恩爱的过往,又有刻骨的背叛,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交缠在一块,令无崖子实在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李秋水。
最终只得长叹一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
听无崖子这情绪复杂的一句话,李秋水心头一紧,哪怕滥情如她,心中也始终爱着这位好师兄,见师兄如此态度,她正要开口解释,就听童姥大叫道:
“贱人,你还敢来,江小子,帮我杀了这贱人,你还想要什么功法,姥姥通通都给你!”
江尘摸了摸脸颊,压根出手的意思,随意说道:“这不好吧,无崖子,你怎么看?”
无崖子赶紧打圆场:“都是同门师姐妹,有什么仇怨值得喊打喊杀呢,放下吧。”
“放下?”童姥彷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大笑几声后,说道:“这贱人害的我走火入魔,一辈子都只能如现在这般像个八九岁孩童,你叫我如何能放过她!”
无崖子大吃一惊,当年师姐走火入魔的事他是知道的,正是因为师姐变成了这般模样,他才会渐渐冷落了对方,只是却从不知道此事竟然是师妹李秋水所为。
对同门师姐尚且如此狠心,原来自己竟然从来不曾看破这位枕边人的真实面目……
面对童姥的指责,李秋水也不甘示弱,一把掀开脸上的白绸,露出一张雪白的脸蛋,以及脸上那四道纵横交错,呈井字形的可怖伤疤。
若只是伤疤也就罢了,由于下手之人劲力极大,扯动了面上肌肉,以至于这四刀下去,致使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斜歪,一张原本美若天仙的容颜变得丑恶至极。
李秋水并不多么歇斯底里,反倒冷笑几声,平静说道:“那我这张脸,被人害成这副德行,我该不该放过那仇人?”
无崖子惊见李秋水如今这副容貌,心痛不已,快步来到李秋水身前,伸手摸向她脸上的疤痕,却被李秋水拦住。
李秋水后退一步,再次盖上白绸,落寞说道:“小妹这副惨状,可别吓坏了师兄,师兄你说,我找她报仇是对是错?”
无崖子面对这局面,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完全想不出应对之法。
你害我,我害你,两人都是受害者,两人都是加害者,谁对谁错,在长久的互相侵害中,已经不再重要,你死我活,才是唯一的目的。
无崖子正烦恼时,江尘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何必为难,他们争斗的源头其实不就是你嘛,跟她们说清楚,你最爱的是谁,这心结不就解开了嘛。”
李秋水和童姥一高一矮正死死盯着对方,目光如电仿佛要用目光杀死对方,只是碍于无崖子在场,谁也没有先动手。
见二人没听见江尘刚刚的话,无崖子低声回道:“这我哪里说的清楚,以前我倒是更爱秋水一些,现在的话,我也说不准了。”
江尘笑道:“你以为自己左右摇摆,其实答案早藏在你身上,只是你一直未曾发觉罢了。”
无崖子哑然,在我身上?
我怎么不知道?
无崖子正疑惑答案在哪里时,江尘手中忽然出现一张卷轴,无崖子一看便愣住。
那不是自己随身携带的卷轴嘛,上面画的是李秋水的画像,江先生把这画像摸去干嘛?
“答案,就在这幅无崖子亲手所绘的画像之中。”江尘展开卷轴,微笑说道。
“什么!给我看看!”李秋水和童姥异口同声说道。
李秋水仗着功力高强,一个闪身来到江尘身前,伸手去抢那卷轴。
江尘扭了下身子,让过对方伸来的手掌,闪身来到王语嫣身旁,故作惊讶说道:“哎呀,这画像怎么跟王姑娘一模一样?”
“什么?”童姥听这话,面如死灰。
王语嫣跟李秋水年轻时容颜一样,那不就是说那画像上画的正是李秋水嘛。
几人都是如此想法,童姥一副败犬模样,李秋水得意非常,心道师兄果然还是爱自己的。
段誉一直站在王语嫣身旁,此时也侧身凑过来观看那画像,忽然开口说道:“不对啊,这画像上的女子怎么嘴角有颗酒窝,右眼旁有颗黑痣?”
段誉自从初见王语嫣开始,便将其当做神仙姐姐的化身,整天盯着对方看,无论王语嫣如何不高兴,也改不了他这习惯。
因此也只有段誉才能一眼看出,这画像中的女子与王语嫣有何差别。
“酒窝、黑痣?”李秋水和童姥大惊,齐齐凑了过来。
这次江尘不再闪躲,反而非常大方的将画像递了过去,二人一左一右,拿住画像,细细查看画中人的容貌。
“哈哈哈,原来是她,原来是她!”
片刻后,二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一半是凄凉,一半是嘲弄。
无崖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师姐和师妹笑的如此悲伤。
李秋水和童姥笑过之后,转头看向无崖子,冷声道:“好师兄/师弟,你骗的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