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鸟再次直起身,伸展翅膀。
她还有要做的事。
哈莉是被强行拽进了这个她一无所知的巫师社会,她对自己为何被称作“大难不死的女孩”完全摸不着头脑,也被迫承受了夸张名誉带来的舆论反噬——几乎所有巫师都在唾弃她,改口称她为“天生的黑巫师”、“第二代黑魔头”,难怪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能击败魔力高深的神秘人。
……神秘人又是谁?
哈莉来不及解惑,就被拉进了地狱。
她先是遭到了严刑逼供,那是名叫什么钻心咒的诅咒,让她觉得还不如一死了之;又遭到了口蜜腹剑的诱供,有人装着一片好心,忽悠她死不认罪。
之后,她孤立无援地站在法庭中央受审,耳边传来陪审团的窃窃私语,眼睁睁看着法官强加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被摄魂怪像尸体一样腐烂的手臂拖进阿兹卡班。
哈莉身处阿兹卡班,对一切毫无头绪,不知道是谁陷害她,不知道他们出于什么理由,不知道他们从中得到了多少好处。
她只知道自己的愤怒与悲伤早已溢出心头,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发泄出来。
哈莉伸直翅膀,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牢房里的犯人。
黑发黑眼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直起了身,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男人在被关进阿兹卡班之前,应该相貌英俊,但在摄魂怪的摧残下已经变得面容憔悴、凹陷蜡黄。他身上套着的那一件又破又薄的长袍,胸口周围的布料已经碎成一条一条,露出底下花样复杂的黑色文身。
哈莉对此生不出多少同情。
一是,她自己现在也自顾不暇,根本没多余心力去关心别人。
二是,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她早就弄清了这里都关了一群什么样的犯人。
拉出去挨个排队枪毙,可能会伤及那么一两个无辜,但是隔一个枪毙一个,肯定有漏网之鱼。
她那一层几乎全是杀人如麻的疯子,白天醒着的时候不用说,晚上说的梦话都是想去屠杀不会魔法的人——麻瓜。
她刚进来那会儿如惊弓之鸟,每天都因为这些人的一举一动而担惊受怕。
“阿尼马格斯?”出乎意料,这人居然还保持着理智,“你是什么人?”
但哈莉没理会他,往外面蹦了几下,就避开了从牢房里探出来想抓她的手。
她专注于自己的目标,望向外面。
低压的乌云,呼啸的狂风,翻滚的巨浪,时不时划过天空的闪电。
她知道自己这一去,要么是生,要么是死。
时间正在一点一点地过去,错过了这次机会,她就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她鼓起勇气,为自己壮胆,向着大海一跃而下。
在即将坠入海中的那一刻,她拼命振动翅膀,艰难地掠过扑向自己的海浪,贴着海面向前飞行。
目睹生命逝去的悲痛,受到卑劣陷害的愤怒,法庭上孤立无援的绝望……
她发出锐利的鸣叫,将心中的所有情感一股脑倾泻而出,愤怒地向着命运发问,仿佛要刺破一切阴霾。
哈莉的魔力伴随着她起伏的情绪不停波动,包裹住小鸟的全身。
湿透后变得沉重无比的羽翼冒出阵阵白气,眨眼间,每一根被雨水打湿的羽毛都已经烘干。
小鸟摆脱了重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天际,向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发起攻击。
魔力的剧烈波动终于引起了摄魂怪的注意,它们后知后觉地发现竟然有人胆敢从它们手中越狱。
但为时已晚,没等它们从阿兹卡班上方滑行过来,哈莉在奔向自由的路上已经不可阻挡。
她的魔力又在鸟喙前形成一个尖锐的防护罩,助她穿过巨浪,划破乌云,闯过阻拦,击碎一切不公。
“砰”的一声巨响,看似娇弱的小鸟突破了音障,越过了一切阻碍。
她向着自由的黎明而去,一往无前。
哪怕这将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血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