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今天这事儿来说,相关衙门口会不派人探听?会不做相关安排?
只不过是他不按套路出牌,打乱了节奏而已。加上动作快,对方没来的及做好布局,这才推出来三个倒霉蛋来应付。
简单了说下缘由后,他继续道:“明天我不来寺里,要是有人来找,就说我安排完寺里事务后,往妘家去了。”
看老何直勾勾盯着自己,好似失了魂。
闻良仁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加重语气道:“发什么愣?记好喽,明天我不来,但要说我来了,安排完事务后,去了妘家。”
何沐柳眼神呆滞,机械式地回道:“记住了,早上您寺里安排完事务后去妘家。”
“得,就这个意思,去歇会儿再忙吧。我等他们结束再走,有啥不懂的再问我。”闻良仁摇摇头,留下傻掉的何沐柳独自招魂。
直到这边点验完毕,闻良仁也没再见老何露面。把三位背锅侠送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人群散去后,场间显得安静不少。闻良仁站在大门口仰望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缓了片刻后,他对在一旁静候的福桃说道:“让顾三环把马车牵来,回家!”
马车在石板路上平稳慢行,此时路上行人不少。
福桃看天色渐晚,拐上人少的小道准备加快速度,不料刚过一个街口,就被几个劲装武者给拦住了去路,不得已停在了路当间。
福桃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闻良仁见此情形笑了笑说道:“别紧张,找我的。”
说完跳下车,轻松地走了过去,来到几人跟前,伸手指了指斜前方敞着的门口,意在询问:正主等在里面是吧?
领头人扯着自以为谦逊的笑容,微微弯腰伸手做了请得动作。
闻良仁对福桃摆摆手,让她等一会。而后迈步向那门口走了过去,这应该是个小商铺,铺面不算大,拦路的正主此时在油灯映照下,静静地看着他。
“公主殿下晚上好,真巧啊,在这儿碰见您了。”闻良仁语气毫无惊奇,平淡地打着招呼。
李舒心底暗叹,眼前这人着实让人琢磨不透啊,搁着小桌落座后,她直白问道:“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在盯着你吗?”
“有吗?小臣愚钝,还真不太清楚。”闻良仁实话实说,只是这用词有些不伦不类。
“小臣?什么乱七八糟的称谓,我先前说过,你可以喊我名字。”李舒神情没绷过一句话就破了防,嗔怪了一句。
“嗐,李舒妹子是找我闲聊的哇,我还以为啥大事嘞,晚饭吃了没?一起到家吃点。”闻良仁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热情地发出邀请。
然后、砰的一声!李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道:“我可是为你好,别不知好歹!”
拍桌的声音很大,门外武者瞬间围了过来,福桃落后半步,只挤开了一点空隙,紧张地观察着情况。
闻良仁扣扣眉毛,干笑了两声道:“开个玩笑嘛,手拍疼了吧。您这是何必呢,其实不该来的。”
李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暴躁,挥手让门口的侍卫退下,又多看了福桃两眼后说道:“长话短说,明天你大概率会被朝臣围攻,我可以帮你。”
“您不会白帮忙的吧?再说,您就不怕忌讳?”闻良仁收敛神情,一本正经地问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帮个忙,能让人忌讳什么?”李舒抱着胳膊,给出了回应,以图打消他的顾虑。
闻良仁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后,有些疲惫地说道:“殿下,其实,我是诚心想邀您到家吃饭。如果,您真心想交朋友的话。”
李舒愕然,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说话。看他神情疲惫中透出的一股真诚,只觉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在感受到闻良仁不似作伪的意愿后,李舒没再言语上过多纠缠,心里也放下了纠结,释然一笑后说道:“好,今日已晚,改天我请你,只聊风月。”
待闻良仁离开后,李舒盯着散发微弱亮光的油灯呆坐良久。
侍卫见她迟迟没有动作,近前一步低声道:“殿下,夜渐深,咱该回了。”
李舒似是喃喃自语,又似问话般轻声念道:“闻良仁,到底是个啥样的人呢?”
辛敢做公主近卫多年,从没见她有过如此状态,嘴唇蠕动了几下后,小心说道:“此人身怀正气,凛然有度。以属下愚见,只可为友。”
算了,让别人头疼去吧。想多了容易失眠呀,李舒摇着头走出了昏暗的小铺子。
公主殿下看开后回寝殿睡了个安生觉,可神都内现在有大批的人处在头疼中,头疼过后又是整夜失眠。
何沐柳就是其中一位,他在写完三份奏折后,就窝在自己的值事房内哪都没去。
恍恍惚惚中度过漫漫长夜,远处雄鸡高亢长鸣,催人梦醒。
怀揣三份文书的中年人,迎着初升朝阳,决然地向着内苑高阁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