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岸却被这席话震的手指僵麻,半晌没动,一时半刻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郁儿,竟全都知道,也懂他。
楚岸的眼睛,不受控地落到盒盖上,那里有邵郁腻如柔荑的一只玉手。
少时两人便混玩在一起,上树下湖淌草地,不避污秽,但凡逮到太傅松懈之时,两人必是玩到日落西山才肯回殿门。
儿时记忆里,这只手总要变戏法一般总是寻摸稀罕玩意儿逗他开心,亦会在太傅罚跪时从厨房偷糕点塞给他。
身体却早先于理智,不知何时已覆上锦盒。
楚岸眼球微微一滞。
掌心上的这手白皙修长,肌/肤嫩滑如柔荑,骨节不似男子般嶙峋有力,却多了几分女子的纤细柔美,如新出的水葱般亭亭舒展,令人不由自主停住视线。
楚岸眉梢微挑,将大手覆上,两相对比下更显,那小巧柔荑竟比他挺括的大手小上许多。
“三哥──”邵郁飞快抢回手,耳根有些红。
“怕什么,就是摸下而已。”楚岸轻叹,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你就是太过害羞。男子摸下手你都要叫一番。”楚岸不免打趣,“那要是女子摸一下,你还不跳起来说人家轻浮,不遵妇道?”
“摸下?你摸什么摸?”邵郁有些脸红,“等你娶了王妃,去摸你的小王妃。就会说我。有本事你也去摸一下女子的先去试试。”
“难道你的手摸不得?”楚岸眼中闪过一抹微光,低声问:“小时候比这更过分的都做过,也没见郁儿恼过三哥。我似乎,还──”
试着观察眼前人脸色,楚岸贴邵郁贴的很近,“还抱过你。我还记得你特别软,软软的一团,抱着手感特别好。”
“你也知道是小时候。”邵郁咬牙,“如今我们都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随便。”
“为什么不能?”楚岸道:“摸下手而已,还是可以的。偶尔抱一抱,也无伤大雅。”
邵郁只呆了一下恼羞成怒:“什么叫抱一抱也无伤大雅?我不是女子,你将我抱来抱去,成什么样子?都乱了规矩了。成什么样子?”
“成什么样子?”楚岸不甚在意。
“好兄弟之间有些身体接触再正常不过,郁儿,你不免太过紧张。”
“太过洁身自好了一些。还是你觉得,只有女子三哥才能抱?”
“若真如此,三哥倒宁愿成亲之前,碰都不碰其他女子,只抱你一个好了。”
邵郁:“......”
邵郁抱着一线希望,竭力忍住心神,心里发虚。
“三哥,你府里的嬷嬷,难道没教过你男女之防?”
“还是你觉得,即便是男子,抱一抱,搂一搂,摸一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嬷嬷有没有教过你,男子与女子是不同的?”
楚岸反问:“抱一抱,摸一摸,也只是对郁儿,你我自小玩在一处,情谊自是要比他人还要亲厚,我又不对其他男子做这些。”
“还是你觉得,三哥对其他男子也做了这些,才算正常?若是你觉得正常了,三哥却以为,并不正常。”
“偶尔为之,无心之失,郁儿是可以理解的,若你不能理解,我自会规避以后少做,若是做了,那便是情之所至,情不自禁,大不了给你道歉就好了。”
湘安王云山雾罩的解释一大通,邵郁细想,似乎还真他娘的有几分道理。
仔细想想,又哪里不对。
“三哥你又绕我。我们同为男子,本就不该太过亲密。”
“既为男子,为何不可相比旁人更亲密些?”
湘安王赏罚分明,“况且我还不知道以后的王妃在哪里。敦肃持恭谨言慎行,这些老掉牙的夫子之训先得靠边站,趁着年轻,浪得几日是几日。”
邵郁:“......”
邵郁闭上眼,心里猜测,啰嗦这么多来模糊男女之防,难道三哥知道了她的身份?
屋子里有些安静。
“我们先不提这个了。三哥,这杀头之物,你打算如何处置?”邵郁眼睛看向别处,转移话题。
“拿去烧了。”楚岸道。
“烧了?”邵郁瞪大眼睛。
“烧了。”地牢中。那花魁忍着头顶银针,咬牙也在招认。
“烧了?”
邵冼微惊。他奉命派人一直盯着,黑寻的尸体都无异常,家人认尸回去,密而发丧,他还当一切正常。
紫契两针下去,二次逼问,这花魁居然倒出了一些豆子。
“我本叫潇九儿。”那花魁满脸皆是冷汗尘污,挺了这许久,白衫俱贴伏在身上,双唇早没有一丝血色:“伏于樱花楼,是为了执行任务。”
“黑寻可是你所杀?他又是被谁扒坟焚尸?谁将你捆绑投河?”紫契手里捏着一把银针:“是等同伙来救你,还是坚持紧守牙关,即刻丧命于我的针下,你自己选。”
邵冼抱剑靠墙,见那潇九儿狠咬了下嘴唇。
“紫──大夫!小心她咬舌自尽!”
“她不会。”紫契不紧不慢:“她还不死心,等着人来救她。”说完,冷眉手起针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潇九儿狠狠“啊”了一声,当真凄厉刺耳。
“很痛苦?”紫契拔出邵冼的剑,用剑柄顶起她的下巴,“那不如从实招来。还能少些痛苦。”
潇九儿咬牙:“给我拔针。全部。”
从被初始施针熬到现在,潇九儿熬得够久。
“全起了?”邵冼微惊。
“好。”紫契一丝犹豫也无,片刻间起了银针,却并非全部,留了一根。
“不会有诈吧?”邵冼不放心问。
“不会。”紫契道:“除非她想脸被烂掉。便是死了,若是这根针不除,只怕也是个烂脸死尸。”
潇九儿险些气哭,狠狠闭上眼睛,眼皮颤抖。
紫契道:“现下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