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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深圳下了一场暴雨,这清晨的空气是愈发清新。
街面不时走过各色人等,有浓妆艳抹衣着时髦的女郎,也有行色匆匆神情凝重的打工仔……一家肯德基招牌进入伫立窗前的上官致远的视线,红色是暖亮色调,总是很惹眼。
就在不远处有一幅大型户外广告牌,却是以冷色调为主的,背景是蓝色系的蓝天白云星辰大海,沙滩上几棵粗大的椰树旁,卧着一个面部轮廓抽象模糊的女模特。虽然有一定的距离,上官致远依稀能辨认出“深圳海天发泡胶有限公司”的字样,那是他画的公明玉律村一家公司的广告牌。
离开红花山广告,上官致远一下子进入失业状态。自南下以来,他蹲过工棚,窝过红花山广告的铁架床,而现在却睡在一张女孩子提供的席梦思床上。
这里住宿条件比较好,是带有卫生间的套间,里面放着沙发和写字台等家俱,一张中号的席梦思就摆在卧室的中央,床头是一盏台灯。
望着这一切,上官致远觉得生活如果太过安逸,人会丧失斗志。他想离开这里去合水口村,可姜菲就是不答应,还把钥匙给藏了起来。
姜菲这几天一直上夜班,每天都是晚出早归。她早上一回来就要睡觉,上官致远就会出去找工作。这种黑白颠倒的生活,时间久了会导致人生物钟紊乱的,可姜菲说已经习惯了。
昨天,上官致远去了一趟龙岗布吉街道的大芬,回来也比较早,刚好和姜菲共进晚餐。
上官致远无意中在一份去年的《羊城晚报》中看到一篇《深圳有个油画村》的报道,才有了这次大芬之行。
当上官致远好不容易找到大芬的时候,他看到的是另外一个深圳。
原来这是一个山坳坳,一条小河绕着大芬村,流水潺潺,芳草凄凄,有牛在河堤上吃草,村前是一大片农田,不远处的一座山上长满了桔子树,遍地是芦苇丛,一派荒芜景象。在这个白墙黑瓦的素色山村,街道都是沙土,没有像样的马路,土路边是低矮的民房,黄鸡在巷子里觅食,鸭子在空地上大摇大摆地走着。
九十年代的大芬被称为深圳的“西伯利亚”。村里的公共厕所也只有一个,晚上光线昏暗,去趟厕所都有些害怕……这里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臭水沟散发着臭气,有人称之为“大粪村”。用本地村民的话形容当时的大芬,就是“连野狗路过都不会进村”,整个村稀稀拉拉建了几栋房子,最高的一栋才3层高,据说,那是村长洪必龙的房子。可是,油画村的创始人黄江偏偏相中了这片山坳坳。
说是油画村,上官致远看到里面寥寥的几间画室都是关门作画。想找个人询问一下,上官致远又有点犹豫。
拜谒宗祠是上官致远每到一地必不可少的内容。常言道,参天大树必有其根,环山之水必有其源。宗祠文化有助于外地人了解这片地域的历史渊源和居民成份。
大芬村最让人称奇的是邬洪两姓宗祠比邻而立。邬姓宗祠门前有黑体美术字对联“颖川世泽,鹿步家声”;洪氏宗祠大门对联“敦煌世泽,兰桂腾芳”行楷书就,很见书法功力。洪姓在中国是一个古老的姓氏,敦煌想必是洪氏的郡望。据传,洪氏之先,盖共工之后也,共工乃尧帝水官,后世加水为姓,是为洪姓。
太平天国洪秀全广西金田起事后,洪姓在两广可谓是声名鹊起。不过,大芬村邬洪两姓宗祠远不及合水口村麦氏大宗祠规模宏大。上官致远在大芬村洪邬两姓宗祠前盘桓片刻就离开了。
傍晚,上官致远在卫生间冲凉刚出来,姜菲冒着大雨在外面带了两份快餐回来。
“致远哥,今天将就着吃吧,哪天我请你到大排档去吃。”姜菲说完捋了捋紧贴额头被雨水淋湿的几绺头发。
望着被雨水浇得全身湿透的姜菲,还有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上官致远猛地扒了几口饭,拿起鸡腿狠命地撕咬几口……
“那个地方就看不到什么人在画画。”上官致远谈起去大芬村的印象。
当时的大芬,政府还没有过多的介入,处在野蛮生长阶段,所产油画只销往国外,和国内市场没有什么关联。据说,媒体没报道前,连龙岗布吉街道的干部都不知道辖区还有个油画村。
这种情况一直到2000年才有了彻底改变,是年,一直被称为“文化沙漠”的深圳首次提出了“文化立市”的理念,开始投入大量资金在大芬村修路、拆迁旧屋,并购画扶持画工的生存,让大芬慢慢演变成沙漠之绿洲。
经济和文化是一座城市的两足,任何一座国际化大都市都不可以跛足前行!深圳作为一个新兴的移民城市,在文化上显得先天贫血和不足。经济建设可以高歌猛进可以急功近利可以讲速度求效益,所以深圳建设之初喊出了“时间就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的口号;然而文化构建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世界许多大城市的深厚文化底蕴和历史人文往往是经过几千年的积淀孕育交流碰撞才慢慢形成的。
好在千禧之年世纪之末深圳有了“文化立市”的自省自觉,但深圳的历史人文积淀文化自信建立依然任重而道远!
“致远哥,工作慢慢找,先不急。”姜菲穿了一件文化衫,上面印有《泰坦尼克号》露丝的头像。
“菲菲,我现在身体好了,我还是去合水口吧,住在这里不方便,也影响你休息。”上官致远说。
“致远哥,我们今天能不谈这个问题吗?”姜菲说,“吃完饭,我们去街上逛逛,今天我休息倒班。
姜菲倒班后,就是上白班了,那晚上她睡哪儿啊。上官致远盘算着明天无论如何得走。
吃完饭后,姜菲拿出了一件文化衫,她手抖开后,上面是杰克的头像:“致远哥,你穿上吧。”
“这是啥啊?为什么穿这个?”上官致远似乎明白了姜菲的意思,但他还是觉得突兀。
“不用问为什么,你就当穿上哄我高兴,行不?”姜菲粲然一笑,样子非常可爱。
自南下以来,不,是近两年,上官致远基本上没有买什么新衣服,他穿上了那印有杰克头像的文化衫,觉得自己精神了不少。
“致远哥,我们现在就是杰克和露丝。”姜菲马上又说,“哦,不,我们永远在一起。”
俩人走出小区,就像一对情侣。一路上,姜菲哼着那首《我心永恒》。
“企喺度(站住)!”一条小巷还没有到头,有人在后面喊。
“你想怎么样?”上官致远看到阿林步步紧逼。
“怎么?不工作,身上冇钱,开始吃软饭了!?”阿林上衣的图案居然是杰克和露丝相扶相拥迎风而立的经典画面。
“林哥,我们可是说好的,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姜菲说。
“那要看你的表现,还要看林哥我高兴不高兴。”周阿林还在无理纠缠,手里又掏出了那把水果刀。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姜菲上前护住了上官致远:“林哥,你不要乱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上官致远看着那把闪着寒光的刀,心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巷子这么窄,跑起来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还想当杰克?让一个娘们给你挡刀子,小子,你还是把这妞让给我吧。你连吃软饭都不够格!”周阿林肆无忌惮。
“这样吧,你有种朝我身上捅,我眼睛眨一下就不是爷们!”上官致远听到“吃软饭”三个字,无地自容,他一把推开了姜菲,挺立在周阿林的面前。
人也是奇怪,你越怕,越有事,当你豁出去的时候,就轮到对方胆怯了。周阿林看到上官致远那已经抵在自己刀尖上的胸脯,一时气焰矮了半截。这一刻,把姜菲看得心惊肉跳。
“好吧,你小子有种!看在杰克和露丝的份上,我饶了你。”周阿林说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