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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前夕,就在上官致远变得消沉的时候,在步兵C团的俞文辉跑到A团来了。上官致远请了半天假去陪俞文辉。
俞文辉对上官致远说,他本来学员苗子初选时还是上去了,可是由于军事考核不合格就被刷了下来。俞文辉心里也是异常的苦闷,当初在家里当民办老师跑来参军就是为了考军校,没想到又竹篮打水一场空。
于是俩个同病相怜的人跑到了华阴城区那家“兵哥哥酒家”里喝起了闷酒。不一会儿功夫,就酒酣耳热了,话渐渐的也多起来。
“致远,你说咱们两个的命为什么这样的苦,三年兵当下来又要回家去。”俞文辉嘴里喷着酒气,一只脚无意中把啤酒瓶踢得老远。
“文辉,谁说不是呢,我们盼的不就是今年能考军校吗,可谁知是一场空,我要是不复读早来部队,我现在都扛上红牌牌了。”上官致远说。
“你呢,好歹还有个姑娘喜欢你,而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在老家就是因为追求校长的女儿,后来校长直接干涉了我们谈恋爱。所以我一气之下来当兵,我就是想混出点名堂来,也让女孩的势利老爸看一看,可不曾想又让他们看了个笑话啊。”俞文辉回忆起了伤心的往事,泪水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就是这狗入的裘名金也比我强,把姜燕给抢走了。”
俞文辉嘴里骂着裘名金,心里其实心里嫉妒着上官致远,想想当初,俩个救了姜菲,可偏偏姐妹俩人和上官致远、裘名金粘上了。裘名金横刀夺爱固然可恨,最让他妒忌的是眼前的上官致远,居然有米琼那样漂亮的女大学生喜欢他,本来这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可这人就是端着碗里望着锅里的,和姜菲是纠缠不清。这还不说,一区队选区队长,本来他也是最佳人选,可指导员却对抄报技术精湛文化水平高的上官致远青睐有加,让他成了区队长。自此,俞文辉感到自己事事不如人,时时不如意,总觉得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这种不平衡的心理迁延时日,在他心中早已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俞文辉在朝阳高中时虽和上官致远不同班,但老早就认识他,上官致远在平行班绩一直是名列前茅。俞文辉只是没想到这个昔日朝阳高中的学霸竟然没有考上大学和他一样来当兵了,只是这学霸来了部队像当年在朝阳高中一样总是显得那样的出类拔萃,让人不能望其项背。
现在好了,俞文辉知道上官致远连参加学员苗子评选的资格都没有,在档案审查这一关就刷了下来,那么他再能也只能也普通一兵的身份打道回府回家种田。想到这一点,俞文辉忽然觉得自己往日的充满怨气的心情终于得到舒展。
上官致远事业受挫,那么接下来的情场肯定失意!因为,人总是不能免俗的,农村的孩子除了考大学和参军不可能再有更好的出路了,而当这两条路都走不通,接下来就是延续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这时,那个美丽的女大学生米琼,还会喜欢他?俞文辉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其实,俞文辉私下里去武汉见过米琼,而这件事上官致远做梦都不会想到!至于俞文辉为什么去见了米琼,其中的目的和动机,就连俞文辉自己也没搞清楚。或许,人有时会做一些自己都无法理喻的事情,这背后的缘由只能用鬼使神差来形容。
说起来还是去年的事情,俞文辉和裘名金相约回去探亲,他们在武汉下了火车,裘名金提议去黄鹤楼玩,这个想法很快得到俞文辉的赞同。
当他们游览了长江大桥和黄鹤楼后,却一不小心走到到了武汉音乐学院所在的解放路。学院的门口不是很显眼,还是裘名金嘟哝了一句:咦,这里还有一个音乐学院。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俞文辉心想那上官致远的马子不是在音乐学院吗?没想到这个学院离黄鹤楼这么近。
俞文辉于是撺掇裘名金去武音玩一下,裘名金说,说好不是来看黄鹤楼吗,跑到人家大学里面去干嘛?俞文辉于是直接了当的说,那个大美女,米琼就在这里面,你不想去看看?裘名金这时不由是恍然大悟,哦!就是当年在富川舞厅看到的那个女孩,如今又成了上官致远马子的米琼啊。裘名金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起来,走,去瞧瞧!
就这样,俩个各怀鬼胎的人堂而皇之的进了武汉音乐学院的大门。学院比较小,很快俞文辉就打听到了米琼所在的班级,当时米琼正寝室里拎着个红色的塑料桶去提水,和两个不速之客撞了个正着。
俩个人都穿着便衣,特别是裘名金,虽说当兵两年,还是当年混社会那副屌样,出了军营活脱脱一个混混。但是一眼就认出了米琼,可能是太过兴奋,裘名金突然窜到米琼面前:大美女,我们来看你了。
听到喊声,米琼吓了一跳,她定睛一看,这不是当年骚扰过的那个小流氓吗,哪里像个解放军战士!如果不是性格较为内敛,还有点军容风纪的俞文辉在一旁,说不准又会把米琼吓出病来。
可尽管这样,米琼还是感到蹊跷:如果两人是和上官致远一起来的,好像还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因为,她知道上官致远今年也要回来探亲,可她一问上官致远压根儿就没有来。
“不看僧面看佛面。”好歹他们是上官致远的战友,米琼还是接待了他们,她把两人领到学院小树林里,在一张带有四个石凳的石桌旁坐定,和他们聊聊天,算是尽尽地主之谊。
我们是顺便游览黄鹤楼,没想到你们学校离长江大桥这样近,裘名金非要说来这里玩玩。俞文辉说得有点漫不经心,其实,心理开始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裘名金却不以为然,他不知道俞文辉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明明是他自己要来,还把事情往他身上推。他不习惯这样三个坐在这里,尽管心里痒痒的,但他总不能在这大学校园里当着俞文辉的面对米琼耍流氓吧。裘名金抬眼四望,见学院里美女真是太多,几乎看不到男生:哇塞!你们音乐学院里怎么全是美女,要是我在这里上学,那该有多爽啊,你瞧我这命,偏偏就进了尽是像和尚庙一样的部队。裘名金于是按捺不住,站起身来在学院里逛了起来。
这时,米琼见色迷迷的裘名金走开了,于是开始向俞文辉打听上官致远的事情。
俞文辉知道米琼最关心上官致远考军校的情况,蜻蜓点水几句带过后,似是有意无意地说起了姜菲,一边说一边观察米琼的脸色。
米琼不以为然,说这个女孩她知道,上官致远救过她,还上了军报。尽管这样,俞文辉还是在故作镇定的米琼的眼里看出一丝不淡定。于是他继续加油添醋地讲了姜菲给上官致远写的一封浓情蜜意般的情书,还有姜菲怎么对上官致远好,见到上官致远就哭鼻子,上官致远给姜菲过生日等等。
俞文辉的话还没有讲完,米琼就感到心里压得喘不过气,脸上已经变得苍白,她默默地听着,看得出来,她是多么的在乎上官致远,而上官致远后来和姜菲之间的一切都从未向她提起。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向我说这些?米琼感觉自己的心在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但还是问了一个较为理性的问题。
俞文辉轻描淡写的说,他来这里只是一个意外,他说这些并没有其他的目的,只是觉得上官致远脚踏两只船,这对姜菲和米琼都不公平,还有他不想看到一个受了蒙蔽和欺骗的女孩还这样关心对自己不忠的人!
俞文辉为自己来这里感到很满意,见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就向已经是满面戚然的米琼告辞。
裘名金还在学院里乱窜,见到女孩就打招呼:嘿,美女,靓妹!把那些女孩搞得莫名其妙:这是谁啊,怎么这副德行。小胆一点的,都吓得尖叫。俞文辉一看不行,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裘名金再呆下去肯定要惹祸。
狗入的,裘名金,瞧你那色狼般的模样,就像猪八戒进了盘丝洞。出了校门俞文辉骂道。
俞文辉你个龟儿子,这里面就像女儿国,你难道是唐僧,就不动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姜燕你没抠着,又眼馋上官致远,大老远跑到武汉来挖墙角了不是?我怎么就没看出,你俞文辉居然是一个背地里使坏的家伙,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别看裘名金大大咧咧的,其实他对今天的事情洞若观火。
被人揭穿了阴谋,俞文辉默不作声了,但不管怎样,今天总算是不虚此行。
此刻,坐在上官致远的面前,他还是一探虚实:“致远,米琼和你现在怎么样了?”
“你别说了文辉,其实人都是势利的,我和米琼也吹了,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
“什么,你和米琼吹了?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今年回去过春节的时候。”
“是你吹她,还是她吹你?”
“反正是吹了,谁吹谁不都一样吗?”
“不可能,那女孩对你情有独钟,你我也看得出来,对她也是情深意重。再说你要是真考上个军校,你们俩其实也是挺般配的。”
“和你一样,受不了她妈妈的那种歧视的眼光,我就打算不和她来往了。”
“那说起来,是你吹了她,你小子也真是的好好的一个姑娘,别人想还来不及,干嘛不和她来往了呢?”
“你看我们现在这样子,脱下军装回去当农民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干嘛,非要等别人对你说分手呢,自己应该有点自知之明啊。”
“说得也是啊,那你就这样和她分了?你们就不痛苦?”
“就算她给我写信,我也不会回了,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交往,现在是彻底死心了,人家可是音乐学院的高才生啊,干嘛要这样死乞白赖的。”
“你这人啊,也就是太自卑了,有时候看你又比谁都自信。哦,对了,我们团的徐良你知道吗?”俞文辉想,看来他和米琼是没戏了,早知道这女孩这样势利,当初不用自己费心思离间他们的关系,看来女孩都是现实的。想到这里,俞文辉岔开了话题。
“知道,西安音乐学院毕业的,来部队没有多久就听老兵们说了。我一直都想去你们团去看一下呢。”
“你怕是看不到他了,他已经犯了事,听说是他参与的一次斗殴中死了人,被关了禁闭,不知道哪一天放出来。”
“这不是胡说嘛,他自己一个拄拐杖坐轮椅的人能打人,这人打死了和他有什么关系?这话谁信啊?”
“报纸上都登了,不信就算了,人已经押到西安去了。”
“是这样啊,真是世事无常啊!他这可是从云端跌落尘埃,那痛苦是可想而知的,比起他,我们只是受了点挫折,可不知是为什么,我现在变得是这样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