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时余走上前,“龚法医好。季时余,专案组成员。”
龚回:“你好。一起吧!”
季时余点头:“好的。”
席荆被季时余这声清脆的回答惊住,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不像他啊!这怕不是吃错药转性了?
四人进到解剖室,平婉清的尸体已经被安置在解剖台上。
龚回戴上眼镜,开始仔仔细细查看尸体情况,期间还时不时和顾睿识交流几句。
看着龚回工作的模样,席荆感慨岁月不饶人。
记忆中挺拔的身姿现在微微含起了胸,额头上的皱纹一条比一条深,连手里的动作都有了明显的迟缓。
变老,无人可以回避的现实。席荆偶尔会想若是自己的父亲还在,是不是也会如此。
然而,现实很残忍,席荆几乎想不出席伟老的样子,甚至连年轻的模样都变得模糊。
席荆低下头,不经意失了神。
季时余冷不丁侧过头,发现了席荆的异常。
似乎从见到龚回起,席荆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奇怪。
过了一会儿,龚回查验完尸体后,直起身子,走向席荆和季时余。
席荆抬头询问:“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龚回摘下眼镜说:“和二十年前的尸体一样,手法相似度非常高。生前都遭受过残忍的虐待,包括你们知道的那些非公开过的细节,全部一致。”
席荆:“一点差别都没有吗?”
龚回:“很难说。”
席荆:“怎么讲?”
龚回:“二十年前那具尸体发现的时间和死亡时间相差了一个月,腐烂程度要明显高于这具。相对来说现在这具尸体因为发现得早,各部位特征还很明显。可以从尸体的形态看出死者生前经历被类似皮带一样的东西抽打过,四肢还有明显的割伤应该是刀具所致。但是毕竟年代久远又直接无法比对两具尸体,所以很多事无法下准确定论。”
席荆:“我记得两名死者都遭受过性侵,但是尸检报告上并没有查验到dna。”
顾睿识:“是这样。凶手没在死者身体里留下精/液。不过平婉清并非处女,之前应该有过性/经验。”
席荆:“二十年那起也是?”
龚回点头:“不是。虽然没有查到dna,但是根据当时的尸检和各方考证,死者应该是第一次。”
又一点不同。
顾睿识:“有什么问题吗?”
席荆:“没什么,只是觉得奇怪。”
龚回摇头:“没什么奇怪的,过去那个年代的人保守多,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开放,不在意也不奇怪。”
席荆没反驳,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龚回:“还有问题?”
席荆:“有。”
龚回:“问。”
席荆:“你了解赵赢吗?”
龚回:“他啊!算了解吧!共事过几年,怎么了?”
席荆:“这人有没有什么弱点?比如他怕什么?”
龚回摇头:“那恐怕让你失望了,我还真没见过他怕过。”
席荆倒吸一口气。什么都不怕,这可不好办了。
龚回:“我记得这起案子就是他负责的吧!”
席荆点头:“是。我们需要他帮忙协助,但是。”
龚回:“不好说话吧!”
席荆:“是。”
龚回笑了:“他是个很骄傲自负的人,你要是想让他承认自己错了是不可能的。”
顾睿识插话道:“何止不可能道歉,他能跟你说话就不错了。”
席荆惊讶:“老顾,你也认识他?”
顾睿识苦着脸:“说出来全是痛苦。”
之后几分钟,顾睿识开始讲述他和赵赢之间的恩怨情仇。
三年前顾睿识任职于启明市分局,恰好落在赵赢的手下。每天各种被打压不说,还各种被插手工作。赵赢的强势让他苦不堪言。用他的话形容,那是一段看不见太阳的黑暗岁月,连回忆都不愿意。
“他这个人永远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甚至连质疑都不能有。”顾睿识吐槽道,“说实话,我当初会来禹市,他功不可没。”
“难道他就没错过?”席荆深表怀疑。
顾睿识:“据我所知真没有。虽然他这人不咋地,但是案子办得漂亮,破案率一直很高。他人确实非常聪明,也很有决断力。我曾听人说过他智商有140,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都是第一名。咱们省公安很多记录至今为止还都是他保持的。所以吧!人家狂也有狂的道理,不服也不行。”
席荆:“没想到他还是个全能王。”
难怪赵赢能平步青云坐上了局长的位置。
顾睿识:“如果你要和他打交道,我友情提醒你做好心理准备。恐怕你还没问上他问题,就被对方先问住了。”
还真可能。
谷晓就是那个倒霉蛋儿。周生不能算,那是他活该。
席荆内心活动十分复杂,但也算是对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对手有了一定的了解,“行,我知道了,谢了兄弟。”
顾睿识:“祝你好运,祈祷你活着回来。”
席荆:“你放心。老顾,只要你在,我就一定在。我们俩永不分离。”
顾睿识:“滚蛋。”
席荆:“好嘞,马上滚。”
席荆和顾睿识打趣后,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样子和龚回道别。
之后,席荆和季时余一起从法医室离开。
两人进了电梯,季时余终于得了机会,开口问出心里的疑惑:“你和龚法医很熟吗?”
席荆:“很熟,怎么了?”
季时余:“你怎么会认识龚法医?你入警局的时候,他应该已经退休了吧?”
席荆奇怪季时余向来不爱说话,居然会问他私人问题,反问道:“你对他好像很在意。”
季时余:“我上大学的时候听过他的讲座,也买过他的书,算是我的偶像吧!”
席荆:“那你怎么没当法医?”
季时余毫无犹豫道:“因为我其他方面更出色。”
臭屁!
席荆默默在心里吐槽,嘴上解释道:“我倒不是听讲座,我认识他时我还没当警察,他也没退休。”
季时余意外:“嗯?”
席荆:“第一次见到他时,我才八岁。”
季时余:“八岁?这么早?”
席荆“嗯”了一声,“确实很早。”
季时余:“你那么小怎么会有机会认识他?”
席荆没有像刚才那般马上应声,而是沉默不语。
季时余发现席荆情绪再一次低落,意识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改口道:“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不说。”
席荆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道:“因为那一次他刚做完尸检。”
季时余费解:“尸检和你有什么关系?”
席荆扯出一抹勉强的苦笑:“因为他检查的尸体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