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片片,从阴暗的天色里蜂拥而来,落在山间幽静的小路上。
两旁的参天大树,只剩下了枝繁,失去了春夏时的叶茂。
四周的薄雪上,有各种动物的脚印。
大冷天的,它们也没有停止觅食,为了填饱肚子,拼杀。
山中的景色是冬日常见的雪花飘,寒风起。比起青山城,此地的雪更大,风更急,寒更浓。
鬼天气,平民百姓早就窝在家里,裹着破烂的棉被,呆在火盆旁边,期待着冬天快些离开,春暖花开,降临大地。
小路上,响起了马蹄声。
高大黝黑壮实的战马,不惧寒冷,齐头并进。
踏破了山中的宁静。
强壮的骑兵们,穿着厚实的冬衣,戴着结实的棉手套,骑在马上,朝着前方那座山谷行去。
几十骑兵护送着一辆马车。
马夫脸有刀疤,凶气十足,时不时挥舞长鞭,打马臀,迫使行进速度加快。
天快黑了,必须在半个时辰后,赶到最近的村庄。
附近有狼群,当夜取代了日,是它们掠食,杀戮的时刻。
骑兵们身经百战,可在狼群熟悉的地形,冰天雪地间,要想全身而退,难上加难。弄不好,会死许多人,甚至,全军覆没。
车帘掀起,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庞。
那人有几分儒雅之气,若不是穿着军衣,定然被他人当成书生。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是他从小到大,一直坚信的。
也许是时运不济,也许是才华不够。
屡屡科考不中,打击了他的信心。
家道中落,迫使他必须为了生存而奋斗。
教书,算卦,替人写信,等等,也能填饱肚子,但距离他梦想的人上人,一辈子没机会。
既然天不给我机会,我就自己闯出一条路。
他选择给许明心当狗,替对方出谋划策。
苦读几十年的圣贤书,忘记了圣人教诲,干的都是缺德,害人的恶事。
对此,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人吃人的社会,我不吃你,难道还要你来吃我。
他一步步在军中站稳脚跟,如今有了官位,手下也有几百弟兄,最主要的是,许明心对他言听计从。
虽然军中将士们都骂他是不得好死,披着人皮的恶狼,但他不在乎。
可惜他父亲起的好名字,陈报国。
马车走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晃晃悠悠,颠簸。
陈报国气的想要骂人,强忍着怒气,将心思放在了算计。
刘副将,仗着有背景,不把我放在眼里,抢了那几个铺子,断了我的财路。可恨。不要心急,慢慢来。他一个不读书的莽夫,破绽露的多。只要我利用好了,让他家破人亡。陈报国心里想着,嘴角勾出了阴冷的笑容。
血的味道被风带着,飘入,陈报国眉头微蹙,接着,听见了沉重的落地声。
“敌袭”喊声陡然震耳欲聋。
陈报国听出喊声来自随行士兵中最勇猛的什长,此人从军七年,身经百战,从死人堆爬出来的狠角色。
他的声音为什么带着强烈的恐惧?
马车急停,车夫拔刀,参战。
陈报国心惊肉跳,他精于算计,武艺极差,战场杀戮,碰到老兵,只有被斩杀的结局。
外面的喊杀声,兵器交击的声音,战马临死前的惨叫,扑通倒地,震的地面颤了颤。
滚烫的血,泼在车帘表面,血糊糊,被寒冷冻硬。
陈报国紧紧盯着那块车帘,心底生出了难以压制的恐惧。
仅仅过了一会,外面没有动静,死气沉沉像是身在墓地。
血的味道更浓,那是许多死人最后喷吐着生命的气息。
陈报国想要打开车帘,看看外面的真实情况,却没有勇气。
从军几年,也锻炼了一点胆气,掏出了那把造价不菲的弩弓,对准了车帘。
陈报国坚信,敌人一定会掀开车帘,硬闯,而不是用利器直接刺车,或是用别的攻击方式,比如火烧,扔毒,等等。
帘子被猛的掀开,陈报国大喜,扣动扳机。
嗖,嗖,弩箭射出,快如闪电,箭头铭刻的阵法启动,威力大增,破开上好防御盔甲,元力者的护体光罩,轻而易举。
来人很高大,这样的人,定然身形不灵活,躲避慢一拍。
陈报国愣住了,他还在用力的扣动扳机,弩箭射空,十三根,全部被来人手中的利剑挡住。
来人的剑,太快了。
拳破风之音,响在耳边时,疼痛袭来。
被一拳打晕的陈报国,被来人拉出,扔到了地面。
寒风吹面,浑身冰冷,额头高高肿起的陈报国,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