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起来豪华一点的,也不过是挂了几根粗陋锻打过的黑铁钉,权当是减配版的狼牙棒。
这兵器,可以说是十分寒酸了啊。
这一伙,混得不咋样啊!
还有他们身上穿的,无一不是破破烂烂的,没有看错的话,麻,布这些料子而已,连一丝棉都找不到!
这伙贼人,装备不行啊。
又扫视了一眼大当家手中,全场唯一的一柄锈铁刀,他忽然觉得生存希望,来了。
当下便竭力压下了心中的恐慌,酝酿了一番情绪,宁亦忽而幽声一叹。
“真是奇耻大辱!想我宁亦师从菩提祖师,学艺十载,如今竟只值一百两银子……”
那离得近的方脸喽啰微微歪头,鼓着眼睛,疑惑地盯着他,粗暴问道。
“小白脸,你嘴里囔个甚!”
原是宁亦声音太小,他没听真切。
然而牢门外的大当家褚布身怀修为,较之喽啰耳聪目明,他却反而听全了!
他年少时闯过中原,拜过一些三流师傅,所以略有些见识。
此刻听得什么祖师,便心里一动,一脚便跨将进牢房来,把方脸喽啰挤到一边。
“你这小白脸,刚才念叨的什么?”
宁亦瞄了一眼他手上的锈刀,微微撇嘴,露出不屑神色。
“我说,我会炼钢!就你手上这样的,便是用来砍菜我都嫌弃!”
当下四周一静!
宁亦说会炼钢,倒也不是骗人,身为一个现代键盘侠,各种方面都略略懂那么一丁点,甚至无聊时还钻研过土法炼钢的技术,当然,差了些许实践。
不过那大当家听了他的话,握着锈刀的手便是一紧!
只因那两字,直让他热血上涌!
炼钢?!
这家伙说的什么菩提祖师,莫非是天工阁的高人?
自己竟有这般造化,抓了个会炼钢的?!
但紧接着他思索了一下,就冷静了下来,朝着宁亦嗤地一笑。
“险些又被你骗了去!炼钢之法素来便掌在天工阁手中,连那大齐皇族都需巴结他们!你毫无修为,定不是天工阁门人,怎可能会炼钢!”
天工阁?修为?
又获得了一些信息,宁亦微微凝眉,确认这里是古代了,甚至有武功之类的玩意儿?
不过,这世界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皇族,还需要巴结别人的?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闪过,宁亦脸上不露一丝惊愕,只是尽量坐直了身体,作出一副落魄高人模样,甚至四十五度抬头,显得多了几分高傲。
“我没修为就不会炼钢?灌钢法你听说过么!我师尊菩提祖师你知道么!谅你一个贼匪也未曾听过!你杀了我,只不过徒个一时痛快,若是我真会炼钢,信不信你后半生就会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这四个字,像一柄重锤,重重地击打在了大当家的心尖上!
原来这大当家,乃是背刺前任大当家上的位!
如今做了山寨老大,还不过两三个月。
他听了宁亦一番慷慨陈词,心下认为这小白脸的一番话,未尝没道理!
若不是当初自己心一横,把以前的老大给做了,只怕现在还是个被人吆喝来唆使去的小喽啰!哪里管得了如今这百多号兄弟,威风凛凛!
中原人也常说,一个人一生中所遇的机缘是有数的,这造化来了,可不得紧紧抓住?
那天工阁里,也不是真正的神仙,不过是控制着天下间的神兵炼制之法,这才嚣张霸道了千多年!使天下世家称臣,皇族俯首!
若我真掌握了这什么灌钢法,不说与实力雄厚的天工阁扳手腕,但一统这方圆千里地界,当个土皇帝,还不容易么?
最重要的,只要有个一二十柄上好钢刀,那灵丘寨的朱常猛哪还敢时常在我青云寨面前放肆?!
我直接带着兄弟砍死他!
一番美妙景象浮现在脑海,大当家褚布,伸出他长满黑毛的大手,‘呼’地一下朝着那方脸喽啰的后脑勺拍了下去。
‘啪’!
“麻石头!把疯子六给我叫回来!”
方脸喽啰被打得往前踉跄两步,一脸嫉妒地转头问道。
“大当家,你喊他回来作甚?有什么事我麻石头也能办得麻溜的!”
褚布此刻英雄气长,正畅想着自己以后大杀四方的英豪场面,但听这麻石头还搞不清状况,竟在这里罗里吧嗦,一番爽感直接被搞得消散了大半!
他顿时大怒,一脚就把他踢到了牢房那坚硬的青灰岩壁上!
‘嗵’地一声闷响,麻石头撞了个七荤八素,‘哇’地惨叫声中,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目露惊惧,都不明白为何就挨了这么冤枉一脚!
“蠢货!你箩筐大的字都不识半个,炼钢,你知不知道?!这小公子要写字作图,你看得懂?”
那麻石头被踢狠了,神情萎靡,也不敢说半个字。
只是他抬手擦去嘴边血迹,却狠狠盯了宁亦一眼,眼神中极尽怨毒。
而后,才踉跄着喊那疯子六去了。
宁亦正看着他被打心里乐呵呢,见他突然把一腔怨愤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嘴角抽抽。
毛病啊!
这家伙,被大当家欺辱惯了,不敢把内心愤怒发泄给他,却反而怨上我了?
如此扭曲的人格,对我下黑手咋办?
就自己现在这处境,他若是动手,我只怕没得反抗余地啊。
想起原世界,古代铸剑用活人献祭的一些传说,宁亦眼神转冷。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不弄死你,我这心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