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有些累，但还是摇了摇头，解释道：“有得必有失，国运换大雨，需要皇帝同意。我们不好窥探国运，但也能查觉到国运的不安，有小动作的人很多，国运经不起折腾，皇帝是不会乐意用真正的祈雨仪式的。”

薛言惊呆了，忍不住大声问道：“大量的出现灾民，不会让国运更快崩溃吗？”

“在他的眼中，那不是灾民，是野草。”

张梁的话，让薛言忍不住捂额，抖动着肩膀，他低声问道：“国运掌握在黄天的手里，能好些吗？”

“不会更糟。”张梁很清醒，相比于门阀制度和皇室的双重挤压，他觉得未来已经不会有更坏的结果，坚信黄天是对的。

张宝沉默，他依旧不理解大哥张角，他怎么会确定下这么一个传人，对黄天的信仰，甚至不如普通弟子，这居然是衣钵传人，他隐隐有些后悔。

薛言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旱灾还在持续，暴动不可抑制，问题终究回到了一个吃上。等河流干枯，事情只会变的更糟。

“师叔，炼丹师是怎么做到无中生有的？”他想明白了，换菜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能走玄学。

“无中生有？你是这么看的吗？”张宝摇了摇头，“云雾气露，都不过是引子，真正的要炼制的丹药，在冥冥的契机中，炼丹师只是通过丹药的形式，捕捉这道契机，把契机的功效发挥出来。”

“那为什么只对高级魂修有用？”

张宝有些不耐烦，这些全是基础，但凡看几本书就知道，浪费精神，浪费他思考新丹方的时间。“普通人无法消化，契机流逝了，没事你先回去吧。”

“那换个引子呢？比如五谷杂粮肉蛋奶？”

张宝脾气虽好，但也忍不住想发火，炼丹的至高境界是仙丹，是成仙，采集轻灵之气，造化出羽化仙丹才是本事，炼辟谷丹已经是低端，炼五谷不成厨子了？这比炼药师还低端，简直是耻辱。“滚回去看书，炼丹师不是那般的废物！”

张梁看薛言呆立原地，心中不忍，多解释了一句，“炼丹用的是轻灵之气，你说的都是污浊之气，炼丹师是不会用的，那样炼制出来的丹药，会把人死死的拖累在土地上，难有飞升。”

“他们现在不就被困在土地上吗？快饿死的人还会期待成仙？”薛言不明白，真有人相信神仙什么都不吃，是极乐吗？

张梁沉默，死亡和成仙，他选择死后成仙，他很难说自己不害怕死亡，所以成仙对快死的人，是有意义的，但这该怎么和一个小孩子说呢？

张宝也是这么想的，死亡的恐惧，他更直观，没有解释，也懒得解释，直接肯定的教育道：“记住，成仙，比死亡重要。”

薛言狠狠的拍了一下额头，怪自己说话没说清楚，他不想讨论信仰和生命，只想探讨炼丹的技术问题。

他有些急，走的更近了一些，“师叔，我们只谈论炼丹的技术，有没有可能实现那种，少量的五谷杂粮，更好的吸收，更好的填饱肚子，厄~，剩下的该怎么说呢？”

“更好吸收，炼药师就行。”

“不是~，就是那种一口饭下去顶原来六七口，一份饭顶七八个人的那种？”薛言越发觉得语言贫瘠，急的开始手脚比划。

“等等……”

张宝突然感觉灵台一阵清明，乌云散开，眼清目明，思路瞬间清晰起来，他想起来了，这些民众本就无法摆脱浊气，飞升本就遥不可及，死后回归大地是正常的，他怎么会想着这些人都和他一样，把成仙当做唯一的路。

知见障，执念阻道，天道考验。

想明白的张宝，眼泪瞬间流了下来，瘫倒在地，不住悲鸣。

“原来是这样，我就是自己的劫。”他喃喃着。

突然他又疯狂的笑了，“哈哈哈哈！我以为我是为了百姓，结果我其实还是一个术士，还是把成仙放在了第一位。哈哈哈哈！”

他的头发彻底掉光，皮肤越发暗淡，黑斑增多，他全不在乎，他站了起来，指天，开始痛骂。

“老天，你真狠，好一个成仙劫，炼丹沾染浊气，不能飞升；不炼丹，仙路断绝，不能成仙，你给我登仙路看，又告诉我别做梦。你真残忍，你真是个混蛋！”

声嘶力竭，他坐了下去，骨头不多了，摊着，魂魄似乎已经不在。

“小言，我们走吧，剩下的，只能看他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