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习武者,功夫越高,杀气越盛,直至参悟武道,凝练真气,化为内力敛于丹田,收放自如,是为入道。入道之后,又分为纯青境、登峰境、超凡境、出神境、入化境,境界越高,对真气的使用越纯熟,不但自身内力澎湃,甚至能纳天地山川之气为己用,出手时天惊地变,宛如神话。
至于未入道的武者,当然也有等级差异,但是在入道武者面前,这样的差异毫无意义,正如这两名樊川帮的头领,他们的功夫在未入道的武者中已算顶尖,但在纯青境的吕不疑面前,他们仍然走不到第二招。
剑下再添两道亡魂,吕不疑凝神闭目,压低呼吸,仔细感受一番后,确定小院中没有传来丝毫杀气,看来樊川帮的大当家独眼忽律朱寿和先前得到的情报一样,至少是一名纯青境的武者。
吕不疑轻轻一推,发现院门已被栓死,便凝气于左掌,正要强行破开大门,只听见院中传来一声暴喝,两扇朱漆大门伴着一声闷响,炮弹似激射而出,吕不疑早有防备,将身一侧,避过右边门板,左臂横在胸前抵住另一扇,顺势急退。
退出三丈,吕不疑脚尖刚碰到地面,立时发力向右进身,就在他身体将将让过门板的一刹,一根大棍将四五寸厚的实木门板砸得粉碎。
棍棒横扫,棍首擦着吕不疑衣角而过,稳住身形,吕不疑舞起剑花隔开漫天木屑,在木屑之后,一名左眼戴着眼罩的恶汉正死盯着他,摆着架势立在他面前。
“你就是朱寿吧,帛书何在?”吕不疑打量着对手,那汉子往少了说八尺开外,黑面虬髯,对襟开衫露着胸口一幅二龙抢珠的花绣,仔细一看,他手中紧握的兵器并非铁棍,而是一杆大得出号的熟铜秤杆,上面用锁链拴着一个大秤砣。
“放肆,安敢直呼天子名讳!”黑道大佬朱寿本是个粗人,平日里不骂娘就不会说话,今天却是一本正经地称孤道寡,一副文绉绉的样子,“天赐帛书,朕为天子,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仍不失封侯之位,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也不知这位帮主在哪出戏里学来的这些台词,好在吕不疑对此已是见怪不怪,没有笑出声来。在天命司效力三年,这般凭着天命奇物便有心造反的莽夫,他不知见过多少,可无一个能逃过天命司的制裁。
“罢了,待杀了你,我自己找吧。”吕不疑也想早点结束任务,便也不再多说废话,真气饱提,剑如出海蛟龙,直取朱寿咽喉。
吕不疑这一剑虽快如闪电,但朱寿这大当家的位置也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只见他马步扎稳,将头一偏,横杆挡住剑身,反手将杆尾一挑,逼得吕不疑后撤一步,立即又抡圆了秤杆照着他天灵砸下。
眼见势大力沉的一杆劈来,为了防那流星锤似的秤砣,吕不疑不能横剑去挡,只得继续向后撤步躲闪。
这一撤正中朱寿下怀,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吕不疑要欺近,他便要拉开距离,一招逼退对手,朱寿运起浸淫多年的山海棍法,棍影如排山倒海般向吕不疑倾泻而去,吕不疑步步后退,秤砣在青石板路面上击出无数大坑,碎石四溅。
“朕的山海棍法滋味如何?早早归降,可保性命!”占得先机,朱寿得意非常。
“寻常棍法,九州流传,抄本不过十几两银子,何足挂齿?”吕不疑不屑轻笑,武学秘籍,天命司自有收藏,他闲时常常阅览,虽不用棍,但也看得出朱寿的棍法并不是什么上乘的功夫。
“口气不小,那你的剑法,又值多少银子?”吕不疑语带讥讽,朱寿怒意更盛,手中大秤杆越舞越狂,专向吕不疑要害招呼。
“那可不好说了,”吕不疑闪身躲过杵向面门的一击,“这可是我自创的剑法,秘籍旁人看都看不到,更别说价值几何。”
虽被朱寿的棍影逼得近不了身,手中长剑似无用武之地,然而吕不疑并不急于进攻,避开几轮攻势,这位少年武者已然摸清对手路数,看准朱寿秤杆落下势老之机,星目一凛,剑芒突闪!
棍影千重,胜机一瞬,吕不疑精准地将剑尖递进秤杆与秤砣间一节锁链的缝隙之中,运劲翻腕,内力暴吐,剑身猛然撑碎锁链,接着回身一脚,用全力将秤砣凌空踢向朱寿。
兵器配重忽变,朱寿手上功夫大乱,跟了他十几年的兵器反倒成了他的丧门星,一杆未能格开秤砣,那铁疙瘩如流星般砸进了他的右胸,朱寿壮硕的身躯往后退了十余步,一直退入小院中方才站定,右胸肋骨断了四五根,碎骨刺入脏腑,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溢出。
“那鱼腹中的帛书明明写着朱寿王,朕……朕绝不会死在此处!”朱寿运起内力护住心肺,将口中鲜血吐尽,双手勉强握住秤杆,准备做困兽之斗。
“有没有帝王之命,你到了下面自己去问问阎罗吧!”一击得手,吕不疑不给对方喘息之机,提剑紧逼,“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