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落水声打断了夏承的胡思乱想。借着月光,他隐约看到河对岸,一个装备齐全的夜钓者正在打窝。
这哥们估计要空军了,夏承心想。
按理来说,像这种未经污染的野河收成应该不错,可近几天来在此垂钓的渔友无一不空手而归。
刚刚在茶馆的时候,前桌的几个客人正聊起这事,估摸着是哪个缺德玩意偷摸去电鱼了。夏承从那几个老哥深恶痛绝的口气里能听出对这几天渔获的明显不满。
渔具带的还挺多……等等,多的有点过头了吧?
纵使自己对垂钓了解不多,但河对岸布置的规模也太过于夸张了,各式各样数不清的装备在夜色下堆叠成模糊的一大团,甚至有几个一眼就能看出来不是渔具的古怪玩意。
太离谱了……我去,这位是来电鱼的?
夏承当时就惊了,这才几点啊,印象里电鱼的不应该是深夜偷偷摸摸作案吗?
“举报电话……”他嘀咕着,搜起了渔政局的号码,“这个点应该下班了吧,我记得好像举报有奖金拿来着?”
“不是吧,今天这么倒霉的嘛……”网页迟迟没有跳转,夏承这才发现手机突然没了信号,只好带着无奈点开相机:
“算了,先拍个照把证据留下来。”
就在这时,电鱼者好像完成了手里设备的调试,抬起头的瞬间,恰好看见河对岸骤然亮起的闪光灯,这才发现有个少年正朝自己举着手机。
“糟了!”这一刻,隔河相望的两人心里都一惊。只见那人慌忙丢下手中工具,对着少年大吼起来。
夏承掉头就跑。这被抓到不得是一顿胖揍。
“冷静,冷静。不能被他知道我家在哪……对了,去派出所!”
想到这里,他立刻在心中确定了逃跑计划,转身向着与家相反的方向狂奔。匆忙中看了一眼手机——
“该死的,怎么还没信号啊!”
三步并作两步,好似狡兔避夜枭,百步九折入茏草,惶惶遁林逃。
终于,在跑过好几条街道之后,体力耗尽的夏承靠着路旁的一个公交站牌大口喘着粗气,后背已经湿了一片,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不行了……缓、缓一会儿……”
肾上腺素消退后,疲劳感如潮水般涌来。一阵夜风吹过,微凉的触感让燥热的身体打了个冷颤。
“呼……没追上来,那倒霉的就是你了。”心里的惊慌逐渐被愤懑取代,夏承不爽道,“犯了法还这么嚣张,什么玩意啊!”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他仍未注意到,自己一路上没有遇见一个行人。
四下无声,本来熟悉的街道此时竟然散发出陌生的气息,一切都被月光染上冷寂的银灰色,周围的建筑轮廓林林立立,时暗时明;阴影参差交错,模糊不清。
不对……
一股莫名的既视感突然于脑海浮现,随之而来的是彻骨寒意。战栗慢慢涌上心头,向四肢蔓延,窒息感充斥鼻腔,但脚步却无法挪动一分。
逃!
快逃!
夏承终于意识到眼前一幕预示着什么,一把推在站牌上,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借力向前冲去!
在月光流转的一瞬,凄厉的嘶吼打破死寂。恐惧突破了精神梏桎,轰然降临!
下一秒,他的耳边再次响起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