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嵌城的北面,北门大街以东通向城隍庙的巷子,白天的街市仍然热闹非凡。管世胜身穿青色皮衣,行色匆匆,从城门处一闪而过,迅速进入了这条古老的巷道。
他清楚,今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一切稍有差池,便会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底下。沿着狭窄的巷子向南行进,管世胜身旁的行动队队员默契地站在一旁警戒,确保没有任何外人察觉到他与行动队的联系。他们进出这些地段已不止一次,熟悉每一块砖、每一条街巷的布局。
最终,管世胜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口与另一名队员交换了衣物,迅速变身为一个普通的伙计模样,清理了一下衣衿上的尘土后,便趁着街道的熙攘人群朝西边的巷子走去。几分钟后,他顺利绕过了周围的巡逻,抵达了行动队的联络点。
这间店铺看似平凡,却隐藏着赤嵌城最为机密的行动。看起来只是一家普通的裱物店,由曾家的一位远房表亲经营。虽然只是一个小店,但背后却隐藏着数十名身怀绝技的锦衣卫杀手,以及一支近乎完美的精锐行动队。
店铺的前院,顾客们川流不息,门外的生意火爆至极。而在这繁忙的前厅,顾客们买卖着裱物,却完全未曾察觉,距离他们不过五十步的地方,隐藏着四十多名训练有素的刺客。
然而,尽管前厅喧闹,后院却是另一番景象。普通的顾客无法进入后院,而即使是能够接触到这里的人员,也必须经过层层安检与严格的程序才能通过。
管世胜走到了后院的最后一道门前,熟练地敲了三长三短六下,随后,门内传来一声“咯吱”的开锁声,门被悄然打开。站在门后的,是一名面色沉稳的行动队员,他见到管世胜,礼貌地微微点头,随即将其引入院中。
管世胜没有停留,快步穿过后院,目光时刻警惕周围的动静。他的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后院的一座厢房。门口,早已有队员为他开了门,带着几分敬意,管世胜稳步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气氛凝重,林凡、黄奇祥等数名重要人物已经坐在房间里等候,看到管世胜进来,他们立刻站起身,纷纷向他拱手行礼。管世胜面无表情地对他们微微点头,示意大家坐下后,便与两名队长一同走向房间的内室。
当他们进入内屋时,房间中的其他成员立刻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尽管此刻气氛显得有些压抑,但这些行动队的成员却没有一丝慌乱,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冷静与决绝。
毕竟,他们是曾经在徐州、西安、襄阳等地经历过无数血战的精英,也有着从关外和江南调回的精锐战士。
朱慈烺对此次行动异常重视,周世显几乎是将东南行动队的所有精锐力量压在了赤嵌城。此次行动的成功与否,直接关系到整个东南地区的安全。
管世胜坐下后,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地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他的眼神在屋内扫视了一圈,然后冷静地开口道:“这些狗日的红毛,果然调兵增援赤嵌城了。明日一早,他们便会抵达。”
说着,他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沉重:“而且,这家伙十分谨慎,贺楠刚刚才得到消息,具体调派了多少人,我们还不清楚。”
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众人知道,红毛的增援不仅仅是数量上的增加,更是对赤嵌城防线的一次巨大压力。若是他们的行踪被敌人察觉,接下来的行动将变得异常复杂,甚至可能陷入极为不利的境地。
管世胜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过,不管红毛有多少,我们这次的行动不会受到影响。只要我们抓住时机,能够一击必中。”
黄奇祥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显得心神不宁道:“狗日的红毛该不会是怀疑贺楠了吧?”
他皱着眉头,沉声问道:“这段时间我们和他的接触是不是有些过于频繁,红毛的眼线会不会注意到些什么?”
管世胜缓缓摇了摇头,冷静地说道:“应当不是这个问题。”
他把手掌按在桌面上,低声解释道:“不仅是贺楠,赤嵌城内的所有汉军军官都不知道增兵的事情。具体的兵力、时间,甚至是地点,都没有人知情。包括贺楠在内,只有在今天上午,荷兰的军官将他们召去商议新的城防部署时,贺楠和其他几位军官才知道这一消息。”
管世胜言简意赅,但每个字都透露出他对局势的敏锐洞察道:“我们每次的接触,都是以走私生意为掩护。光是贺楠一人,背后便有我们严密的监视。即便是曾家、孙家、龚家的酒楼店铺,也有我们的眼线时刻警戒着一切。”
他抬眼扫视一圈,目光坚定道:“所以,即使荷兰人的眼线在城内活动,我们的踪迹也不可能被轻易发现。”
林凡听罢,面色如常,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他淡淡地说道:“我们行动的掩护非常周密,尤其是与贺楠接头的地点,更是他常常光顾的地方,不会出现任何破绽。红毛的眼线又能查出什么来呢?这段时间,荷兰人的反谍力度基本上局限于军队的排查,根本无法察觉到我们这些人的动向。”
管世胜听了,嘴角微微上扬,表示对林凡的认同道:“你说得对,贺楠与我们接触的地点,绝对不会出问题。”
他顿了顿,语气微沉道:“但红毛显然不相信这些汉人军官,否则也不必秘密增兵。根据贺楠的观察,城内的部落雇佣兵和其他一些军官,同样对增兵之事一无所知。”
黄奇祥的眉头紧锁,心中的疑虑依然没有得到消解道:“那我们的情报该如何传递出去?军队的哨马难以穿越荷兰的封锁线,若是城内的眼线被荷兰人蒙骗过去,消息传不出去,我们的行动就无法及时应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