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旁边路过的大爷大妈们不乐意了,说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说话呢?翟秋和立马站起来,用手指比划了下女生,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脑子,大爷大妈的眼神立刻转变成了同情,一步三回头,还伴随着“这么年轻就……”“模样是俊得很,可惜了……”之类的窃窃私语……
“你是不是在说我智力有问题?”女生瞪着他。
“没有,我是说你在国外待久了,思维没有转变过来。”
“真的?”女生歪了下头。
“Nora,你先走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翟秋和转移话题。
“好吧,信你这一回。”女生斜身翻过长椅,一纵而过。“龙山公园你去过没有?里面应该有能睡觉的地方吧?”
“你不回家么?”
“钥匙丢啦,物业的开锁师傅老家拆迁,明天才能回来。”
Nora吐了吐舌头,张开双臂自言自语。“在竹林里面搭个屋子……没准还能遇到迷路的大熊猫!”
“在那里你只能遇到迷路的护林员,而且他们下一秒就会通知派出所。”
翟秋和淡定地泼了盆冷水,Nora的不着调他已经有点习以为常了。不过听到她钥匙丢了以后心里还是微微一动,隐约想起来她以前提到过父母常驻国外的事,现在气势满满的样子也就有点散射着孤单的味道。
翟秋和稍稍犹豫了一下,手伸进内口袋掏出了一柄钥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常些:“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暂时去我家。”
“哈?当然介意!为什么不介意?”
Nora双手掐腰,脸一瞬间拉的很近,呼出的热气隐约带着薄荷糖的甜。“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很空是没错,你一个人住是没错……但但但是只有一张床!”
“抱歉,不过我有睡袋,可以睡沙发。”
“成交!”Nora眉开眼笑地夺过钥匙,把钥匙扣套在食指上转着圈。
翟秋和愣了愣,他以为Nora起码会迟疑一下,毕竟过夜这件事让人家爹妈知道了没准会连夜坐航班飞回来,还带着开锁师傅。
不过他确实还有事,不想去深究了。“饿了冰箱里有提拉米苏,电脑的密码是斐波那契数列,结尾21,浴室的话……”
“知道啦知道啦!这么啰嗦,你是我爸爸吗?”
Nora翻了个白眼,拎起裙子灵巧地越过后排的长椅,赶上了人流的末尾。随后转过头来对翟秋和挥了挥手上的黑皮革典籍,就像帮他把行李带走了一样。
额发垂落下来戳到了她的眼睛,女孩向上吹一口气,将它吹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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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爱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爱情让人拥有快乐还会带来折磨……”
人群散尽,大门轰然紧闭,牧师双臂一振,浑身上下噼里啪啦一阵骨节脆响。
他哼着魔性的小调,扭着屁股,踩在明暗交界处的步伐充满了节奏,感染力爆棚。
之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气质荡然无存,像是某个摇滚天王的灵魂占据了他的身体。
“您在干什么?”
牧师的舞姿顿时凝固了……披着黑色头巾的李嬷嬷站在侧门走廊上,表情跟瞅见黄大仙化形了似的。
“站得时间太长了,活动活动筋骨。”他转个弯把话题引到李嬷嬷身上。“怎么把我的伞借给了别人?我不是说过不要乱动放在这里的东西吗?”
“哦,以前我同村的,上星期散礼拜下雨了,看她……”
“行了行了,下不为例。”牧师抬手打断了嬷嬷的叨叨。“来找我干什么?。”
李嬷嬷有点不好意思,比划了一下手拎着的鱼。“圣诞这几天我来不了了……我家儿媳妇坐月子嘛,我这当婆婆的总得端茶送水伺候几天,又是熬鲫鱼汤又是……”
“正好,管事的用不了那么多,还少张嘴,省钱了。”
李嬷嬷喜上眉梢,嘴里说着“好好好”,脚下也没闲着,一眨眼功夫人影儿都没了,大概要赶着回家给儿媳妇熬汤。
偌大的教堂恢复了平静,平静的像千百年来都未曾热闹过。
“出来吧。”牧师对着空气淡淡地说。
两三秒后,一个黑色的身影动了,那是翟秋和。他一直站在那里,但嬷嬷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不是第一个来杀我的,”牧师点起一根烟,眯着眼睛吐出了淡青色的雾。“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