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们,先生们!受到仙灵祖母庇佑的兄弟们,同胞们!”
一个白袍的身影站在高高的石头上,伸出一只手,握着根粗壮修长的橡木杖,高高举起。他的嗓音继而顺风传递,变得很响亮,隔着大老远都能听清。
这名身披白袍的老人无疑是位巫师,他的身上挂满了彩色串珠、小动物的骨头以及其他琐碎的东西,腰间围着一条编织着凯尔特特有纹样的羊毛腰带,里面的衬衣是灰色的,只及膝盖。
除了那身不同寻常的白袍外,他的穿着打扮和一般的中世纪人没什么不同。
在他所站的巨石上雕刻着有三重螺旋纹的凯尔特符号,石头正前方恰是一口简陋的水井,由歪歪扭扭的碎石堆砌而成,旁边还倾倒着一只不知谁家的木桶,以及一截废弃的绳索。
“今天是个连仙灵也要赞同的好日子!”
一声发自骨笛的啸响,不知是谁吹的。
围绕着站在这口水井周围的人群激动起来,人头攒动着,窃窃私语不断,间或还有应和着的口哨声。
来到这里的传统巫师约有二三十人,足足两个大家族,跨越三代人——
数量稀少受到尊敬的老人,大半头发掉光,瘪嘴没牙,埋藏在细缝里的眼珠闪着精明的光,仅有五人。
发色金黄或火红的青壮年,则男女巫师皆有,他们都穿上自己最光鲜得体的服装,佩戴手镯或珠宝,外罩一件便于遮挡风尘雨水的旅行斗篷,腰间别着短小的魔杖,约有十八人,年纪不等。
不懂事的孩子们则嬉闹欢笑着,在人群中间或跑或跳,以在自己的父母眼皮底下炫耀各自的魔力为荣耀。有刚能站稳的萝卜头,也有稍微成熟一点开始做巫师学徒的男女少年,他们负责看管这些调皮的小家伙。
但看上去来自年纪稍大孩子的威慑压根不起作用,偶尔不受控制的魔力暴动,总会在巫师的人群中造成一些小小的意外。
比如,某个精心打扮的女巫忽然发现自己长出了一个猪鼻子,又或者,某个衣着体面的男巫突然漂浮起来,扑腾在半空中发出怪异的鹅叫。过段时间,总有人发现自己的魔杖随时都处在被顺手牵羊的危险当中。
很快,父母训斥孩子的恼怒声和哭声便夹杂在一处,人群聚集经常会出现的混乱情况,总算安定下来。
“布丽吉德(Brigid)!阿希尔(Ailill)!”
“我所认识最杰出的一对男女巫师,将要结成连理!”
石头上的白袍巫师正式宣布道,在他脚下破土而出两根葡萄藤,飞快地把站在人群前面的一男一女两位巫师手腕缠住,牵引着他们走上前来,站得离水井和刻着标记的石头更近一些。
“多么令人感伤啊,孩子们都长大了。我们迁来萨格塞尔也有十多年了,真是难得的好时光……”
站在名叫布丽吉德金发女巫身后的一名老妇人擦拭着满是皱纹眼角,抽噎两声。
在她身旁一位身形健壮的男巫,还在和被某个小孩子偷偷放到他斗篷里的护树罗锅(Bowtuckle)搏斗。
他好不容易腾出手来,用魔杖施了个昏迷咒,这才为自己那双还好好待在原位的眼珠子松了一大口气。
幼年的护树罗锅还算好对付,他只庆幸阿希尔家的那个小外甥还没来得及偷学和掌握诱捕成年护树罗锅的魔法,而是只懂得用土鳖(Woodlice)当作诱饵。
“布丽吉德的血统可不平凡,阿希尔那个天资平平的家伙算是占大便宜了!”
他嘟囔着,虽然对这桩婚事有所不满,但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但愿那个胆小的家伙能撑起来,好好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吧……仙灵庇佑!”
“毕竟祖上就是德鲁伊啊,我年轻的时候就曾听说过那位祖母施展的奇迹,那时她的家族还没搬迁到这里,甚至萨格塞尔村都还只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那些都是你和我想象不到的魔法!”
老妇人感慨。
“远古的黄金时代,那些伟大的智者和贤人们能够轻易唤动天气,复活死者,变出宴席。他们解读星象,做出预言,把魔法的智慧编织成咒语和诗歌,代代相传。”
“甚至就连处在战争中的国王们都要买德鲁伊一个面子,按照公平的契约魔法主持,达成和平的停战协议。”
“布丽吉德的祖母,应该是不列颠南方的最后一位德鲁伊吧……百年前,是她带领我们在流亡中找到了仙境,有了仙灵的镇守和祝福,寻常普通人将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如此隐居,虽然孤独了些,但总比到处遭人白眼和驱逐要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