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高洋还是凭借莫大的毅力强行忍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对娄昭君道:“儿自晋阳归来,第一件事便是来请阿摩敦的安,阿摩敦这段时日还算是身体康健吗?”
娄昭君微微皱着眉头:“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就是了,没有的话本宫累了,就不送了。”
高洋闻言抿了抿嘴,随后便是有些试探的开口道:“的确是有一件事,儿不敢擅自做主,要请阿摩敦的旨意。”
娄昭君闻言便是冷笑一声:“你有什么,是自己不敢做的?”
高洋没有回话,而娄昭君也没有阴阳高洋的兴致了,只是有些疲惫的道:“到底是什么事,直说吧。”
高洋方才是微微躬身,甚至都不敢看娄昭君的轻声道:“儿在晋阳期间,不断的有人上报各地之奇异,颇有,颇有人传言,乃是,乃是改天换日之象,而臣下者,也多有此言,似乎已经,已经到了高氏代魏的时机了………”
娄昭君猛地便是睁开了眼睛,而高洋则是身子躬的更低了,堂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焦灼,双方谁都没有说话,如死水一般寂静。
高洋又是悄悄咽了口唾沫,随后轻声开口道:“此时或许已经到了高氏自立的良机了,儿只怕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若是错过了………”
“住口!”
娄昭君猛地便是一击面前的桌案,而高洋则是扑倒在地,对着娄昭君磕头不语。
娄昭君这方才是大声呵斥道:“尔父如龙,尔兄似虎!尚且终身面北称臣,不敢妄图大宝,似你这等人,有什么资格敢言称制!”
高洋心下一阵刺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滚落,抿了抿嘴,方才是饱经屈辱的开口:“阿摩敦,说的是!”
娄昭君依旧是怒火不止,剧烈的喘息着对高洋道:“此必非你之主意,可是高德政等人所为吗?此子用心险恶,可以称贼!你须远此小人!”
高洋应和着:“儿为彼辈蛊惑,回去之后,便将他们全都贬的远远的。”
如此一说,方才是叫娄昭君熄了怒火,挥了挥手对高洋叹息一声道:“既然你做了丞相,就好好做,不要丢了你父兄的脸,总是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美梦!”
高洋缓缓起身,连连应和,随后娄昭君方才是抚胸的卧在榻上:“没什么事你就先下去罢,以后不要再用这种事来气我!”
高洋连连道恼,随后方才是小心翼翼的倒退着出去了。
而刚一出去,高洋的腰身便是缓缓的挺直了,脸上虽然还是冷汗阵阵,却是也没有多难看的脸色。
杨愔急忙的上前:“大王,太妃之意如何?”
高洋没有直接回答杨愔的话,只是摇了摇头,杨愔便是面色一变,高洋看了看四周,便是拔腿就走。
杨愔急忙的追上高洋道:“王若要成事,则太妃不可避免,若太妃不允,大事不成!”
娄昭君对怀朔集团的影响力是相当恐怖的,如果不是因为高洋是此时高氏内部最适合,而且也是对高氏最有利的人选的话,娄昭君只要说高洋是造反的,那么怀朔立马就得暴起勤王。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淳于凤等人拼了命的都想先控制住娄昭君的原因,因此不搞定娄昭君,就算是高洋满足了怀朔集团所有人的利益,只要娄昭君一句话,他们恐怕也只有对高洋说对不起的份儿了。
而高洋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却并没有任何焦急的神色,只是对杨愔道:“孝瓘和高突骑那小子把斛律家的老大给揍了,好像很严重。”
杨愔闻言便是面色一动:“您的意思是………”
高洋面色淡然的道:“斛律家那是老臣了,多少年的老亲,能因为孝瓘这些孩子不懂事,就坏了彼此的交情吗?人家太夫人已经闹到阿摩敦面前了,要是没个说法,不是凉了人心了?”
说着高洋沉吟了片刻,方才是开口道:“我听说孝瓘已经开始上学了,这么大点儿的岁数上什么学?学不到什么东西只会在外面惹是生非………先在家玩罢,什么时候到岁数了,什么时候再说。”
杨愔当下便是应了一声,虽然有些遗憾高洋没有直接心狠手辣的下毒手,但是也能理解高洋不想刺激娄昭君刺激太狠的心思,不过这样也够了。
正所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被关在府里都不用十年,有个两三年,基本上再如何天资聪颖的孩子也废了。
高肃的事情是杨愔亲自处置的,当着高家全家人的面将高肃斥责了一顿,随后便是说了高洋的意思,叫高肃这段时间在家里老老实实的。
元仲华和高家兄弟们都站在廊檐下担忧的看着杨愔和高肃,而高肃则是十分淡然的对杨愔躬身:“侄儿知道了。”
杨愔算是他们兄弟的姑父,所以高肃称得上一句侄儿,杨愔双眼微眯的看着高肃,只是缓缓点头道:“阿奴随性贪玩,终究还是要本分些的。”
高肃自然是无不点头应是,随后杨愔便是没空搭理高肃了,转身又是对元仲华躬身一礼之后,方才是去了。
元仲华这方才是满面担忧的上前对高肃道:“四郎没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