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带血的纸团,就这么被随意扔在泥地里。
“你是在叫我?”
李逍转过头来,与徐生对视。
“嗯。”
“那里面写的是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徐生并没有多言,而是转身走到了一边,尽可能的远离。
李逍见状,狐疑地命人将纸条捡起,擦干净打开一看。
只见上面写道:
“元鸟高飞碧空尽,海天一色秋意浓。
“郡县古道人行少,浪花轻拍旧岸风。”
“台前柳絮随风起,县郭炊烟入画中。“
“这写的什么?”
李逍面露疑惑,看格律像是首诗,但前言不搭后语的,写的都是些风景。
“让我看看!”
那赵姓武将也皱眉,带着士卒凑了上来,挨个读了一遍后,基本都是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茶摊一旁忙碌的店小二,却发现了玄机,猛地惊喜叫道:
“诶,你们看!”
“这首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不正好是元海郡,浪台县吗!”
元海郡,与青阳郡相连,不过百里。
“完了!”
见自己的藏头诗被识破,囚车中的杨广儒,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元海郡好像有一座很有名的道观,总坛就设在浪台县啊,叫什么来着?”
李逍仔细想了片刻,随后恍然大悟:
“对了,叫伏龙观!”
“没想到,伏龙观竟与妖人有勾结,看来这件事,得好好拜托天府查一下了!”
“你要做什么!”
囚车中,杨广儒听见这话,猛地便坐了起来,目眦尽裂地盯着年轻公子哥咬牙吼道:
“李逍,这事情跟伏龙观没有关系,你不要将他们牵连进去啊!”
“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
李逍闻言,骤然拔高了音调,猖狂笑着说道:
“天府每年都有捣毁妖人巢穴指标的,今年还远远没有达到标准。”
“这伏龙观的性质到底怎么定,还不是家父一句话的事情,说给他办了就给他办了,你能有什么意见?”
杨广儒闻言,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
是啊。
李逍虽然没有这个权利,但他的父亲有。
因为对方不仅是朝廷大员,还是天府的人啊!
“不要,千万不要……”
杨广儒神情痛苦,无比后悔自己先前的举动,许多年前,伏龙观的道士收留了自己,对他是如何的照顾,没想到自己如今一念之差,竟然给对方惹上了杀身之祸!
“真是太过分了!”
二牛在一旁看着,一张小脸都憋成了涨红色,十分生气。
事情到这里,已经非常明了了。
这个名为李逍的年轻公子哥,就是仗着自己家中有些势力,为了完成朝廷下发的任务,便随意冤枉好人,制造冤假错案。
抓不到妖,那就随便绑一个回去。
一个嫌少,那便再给地方看不顺眼的势力,扣个帽子。
让他们平日里不多走动关系,这下一并解决了!
“你们简直就是禽兽!”
二牛愤怒到了极点,心中的话,与那囚车中的男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骂了出来。
只不过,有所不同的是。
那杨广儒在骂出声的一瞬间,嗓音却骤然变得嘶哑了起来,宛若生了锈的风琴一般刺耳,儒雅的衣衫被猛地捅破,生长出了一大片的尖椎鳞甲。
接着,他的面部也变得扭曲,体型顿时变大了数倍!
气势黑暗恐怖,就要将囚车撑爆!
“我要杀了你们!”
“妖怪啊!”
周围的人群见到这一幕,吓得魂都飞了,连忙惊声叫着逃离,连吃饭的账都忘记结了。
而二牛看见这一幕,整个人也都懵了,愤怒的情绪一下子消散,身子僵硬在了原地。
这人,竟然真的是妖?
“呵呵,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杀谁?”
李逍面露不屑,只是随意从怀中掏出了一枚法镜,真元注入其中,白光照耀,顷刻间便将妖化的男人给打回了原形,是个瘦小的鬣狗妖物。
啊——!
后者惨痛的叫声,传遍整片山野。
李逍旋即收回法镜,面露不屑,他不过只用了三分法力。
“太弱了。”
见到这一幕,徐生眼里闪过一丝可惜的表情。
他本以为,还能看见一场精彩的打斗,见识见识外界的修行者是如何与妖物战斗的。
却不料这杨广儒,大概是被关进囚车里太久,承受过太多毒打了,力气早都耗尽,竟是连最基本的妖化都维系不住。
二牛也都呆呆地望着,他亲眼见到杨广儒的身躯由人变为妖,随后身躯再度缩小,最终变回了那骨瘦如柴的人类模样。
于是任凭他再不想相信这杨广儒是妖,也不得不信了。
因为后者,此刻正浑身颤抖地蜷缩在地,凄惨吼道:
“为什么,为什么啊!”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我未曾做过任何坏事,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只见杨广儒,面目狰狞,浑身是血地盯着李逍,痛苦地惨叫道:
“我未曾做过任何坏事,为何就不能放过我!”
“难道妖的命,就不是命吗!”
“自然不是!”
李逍面色微冷,面无表情地盯着男人,淡淡说道:
“妖就是妖,你们就该死!”
这话说的倒是有些绝对了。
徐生在后方抬了下眉毛,他倒不认可李逍的话。
人有好人坏人,妖自然也有善恶之分,不该用刻板的偏见去评判个体。
“我要是该死,你们人类更加的该死!”
只见杨广儒闻言,痛声喊道:
“在青阳生活的这二十年间,妖物吃人的事情我没见过多少,人吃人倒是见得多了!”
“你放屁!”
李逍面色难看:
“你人是你这样的畜生,我们怎么可能吃人呢!”
“呵呵,当然不是明吃,而是变着法的剥削,压榨!”杨广儒脸色发狠,怨毒说道,“你们人类对待同族的手段,可是一点不比我们这些妖魔来得差!”
“欺上瞒下,强抢民女,克扣税银,你可知道我从商的这二十年来,经受过多少贪官的威胁与敲诈,看见过多少种惊天的诱惑吗!”
“但是我都未曾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