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陵说着,黯然神伤,连烤兔子也吃不下了。
“可惜了。你的行李是在哪里丢的?”裴豫道。
“唉……我刚到长安时,听人说各地来京城的学生都住在平康坊的客店里……”皇甫陵道。
“呵呵,平康坊,确是年轻学子的好去处,不过你带的钱不多,恐怕住不了多久。”裴豫笑道。
“正是!我住了几天,便发觉这里不但价钱贵,而且日夜喧闹不停,我根本静不下心来读书。于是我就打算去别的地方找一家便宜些,安静些的客店。
我退了房间,带着行李还没走出平康坊,就有一个妇人问我是不是外地来的学生,要不要住店。我打问了一下,说是价钱低廉,四周也清静,便跟着她走了。
谁知她带着我上了马车,一路拉到了城南一个僻静的坊,就在通轨坊东,名叫敦义坊。
那个坊里破败不堪,住的都是些贫苦人家。妇人把我领到一处,哪里是客店,就只是一家民居而已。
那妇人把我带到后,转身就没了踪影。
我没办法,心想反正已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这家民居的主人是个老妪,她把自己一座院子里几间房隔开,分别租给许多人。
住的最多的那个房间里,足足有十来个人。
我问了老妪价钱,确实很便宜,四周也确实安静。我便和老妪商定,租下了小小一间隔间,独自居住。
那老妪平日里没什么事做,就做饭卖给租客,价钱也公道。我在那里住着,一日三餐也有了着落,便静下心来读书,顺便打问岳丈和未婚妻的下落。
但好景不长,没过几日,有一天我去茅厕一趟,回来就发现行李包袱不翼而飞了……里面十几两银子倒还罢了,但我的结状路引和婚书都在里面,这可比银子要紧得多……”
皇甫陵说着,又唉声叹气起来。
裴豫忍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几声,见皇甫陵脸色都变了,慌忙忍住,道:“这样的野店你也敢住,胆子真是不小。”
“唉,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没钱之后,老妪便不让我再住她的房子,把我赶了出来。
我身无分文,能去哪里?那老妪告诉我,对面通轨坊里房子没人住,你就去那里找个地方吧!
我没办法,只好到通轨坊来,找了一间废弃的院子住下了。”
“难道这几日来,你都是靠着抓兔子度日?”裴豫惊讶道。
“也不是,敦义坊里每天深夜都有夜市,都是附近的住户卖些蔬菜粮食,日常用具之类,我有时会去市上帮人做些搬搬抬抬的杂工,换几顿饭吃。”皇甫陵道。
“原来如此……我一直听闻长安城除了东市西市,还有一个南市,你所说敦义坊的夜市,就是南市吧。”裴豫道。
“正是,不过市上来往人都称呼为鬼市。”皇甫陵道。
“鬼市……倒也贴切。”裴豫道,“对了,你岳丈叫什么名字?”
“裴先生你认得我岳丈?”皇甫陵大喜道,但他说完自己便笑了,他都没说过岳丈的姓名,裴豫怎么会认得。
“我岳丈姓沈名谈。”皇甫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