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豫领着一行人,押着刘相宏,离开河边往刘大郎家里走去。
走出去不远,裴豫忽然问赖勇道:“赖班头,房之逵儿子被杀一案,县衙审出的口供,房乙就是在这里杀人的么?”
“回寺正,正是。小人已派人查过,这里附近没有民居,最近的民居就是万寿村。”赖勇答道。
“那刘大郎家,岂不是算是离得近的一家了?”裴豫沉吟道。
“这个……并不是最近的。”赖勇道。
裴豫点点头,不再说话。
回到刘大郎家,裴豫见刘大郎已清醒了,由两个问事看管在厢房里。
“大……大人!我儿痴愚,不通人情,并不是故意要伤官差的啊!大人,你大人大量,饶过我儿这一次吧!”
刘大郎见裴豫把自己儿子锁了回来,跑过去跪下哭诉,被问事拉开了。
“刘大郎,你儿子刘相宏是否如你所说,本官还需查访,不能听你一面之词。而且,我早已听说,你儿子原本只是体弱多病,并不痴傻……”裴豫道。
“大人明鉴,他就是因为身体弱,吃药吃得多,才变得痴傻的!”刘大郎远远跪着哭道。
裴豫不置可否。
他此时还在想着百岁花之事。
他来刘大郎家里,原本是为了打听百岁花。
但刘大郎一句是百岁花是妻子交代编到白幡上的,他自己一无所知,就把事情轻飘飘推开了。
裴豫总感觉刘大郎的话有些不对劲,但白氏已死,死无对证的事,刘大郎说什么便是什么,他要说谎,神仙来了也没法子。
想到这里,裴豫忽然道:“你儿子殴伤官差,是死罪。即便他尚未成人,也要流三千里,或官卖为奴。除非他真是痴傻……”
刘大郎听裴豫话里有些活动余地,慌忙连连磕头道:“大人,我儿子他当真是痴傻,当真是痴傻!”
裴豫冷冷看着刘大郎,待他磕了十几个头,才道:“你说话向来不尽不实,我不能信你。”
“大人,小人从来没说过谎话啊!”刘大郎慌忙抬头道。
“哦?没说过谎话么?那我问你百岁花之事,你为何不说说话?你莫非以为,这个图案只有你自己一人知道来历?”裴豫轻蔑笑道。
刘大郎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裴豫看他神情,就知道是自己猜对了。
刘大郎一定知道百岁花的来历!
如果他承认自己知道百岁花的来历,那么,他一定知道房之逵儿子被杀的内情!
否则,他为何要对别人隐瞒百岁花的事?
刘大郎牙齿打着颤,冷汗涔涔。
裴豫看着,也不先开口催他,只等着他自己说话。
许久之后,刘大郎长叹一声,扑倒在地,嚎啕大哭道:“大人,房之逵的儿子是我杀的!”
在场所有人都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裴豫原本猜测他只是知道房之逵儿子一案的内情,可没想到他竟然自认凶手!
“好,既然你自己承认,待你进了大理寺牢里,本官就饶你一顿大刑。带走!”
“大人,我儿子他确是无辜的,是我害了他,请大人明鉴,放过他吧!”刘大郎以头抢地,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