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隆二年十月初四。
长安城,崇贤坊,裴宅。
裴豫清早起床之后,感觉全身骨头莫名的疼。
或许是昨日牵着马走路的缘故?
春杏依然板着脸,但花园里的大雁喂饱之后,不再聒噪了。
吃过早饭,裴豫拿着那根打着绳结的木棍走向大门口。
“老爷,你一直拿着这根木棍,是做什么?”
大门口,吴彦牵来一匹马,问裴豫道。
裴豫一眼就看出这不是自己家的马。
或许是知道裴豫要骑它,这匹马看向裴豫的眼神带着几分抗拒,鼻子喘着粗气。
“咱们家的马……不能骑了么?”裴豫感觉到马的敌意,犹豫要不要上马。
“老爷,昨天你骑马出去,伤了马蹄,昨晚我已把刺拔了出来,钉上了马掌,不过要养两天才能上路。这匹马,是我从坊里郑家借来的。”吴彦道。
裴豫点点头,壮着胆上了马,那马后蹄子一撅,差点把裴豫颠下来。
“好……好烈性!老吴,我看我还是步行去衙署吧!”裴豫惊呼。
烈马他不是没见过,驯马他也在行,不过要是等驯服了这匹马再去大理寺,那就迟了。
官员无故误了进城的时辰,是要被御史台打板子的。
依大虞律,清晨时分长安城大街上严禁官员骑马奔驰。
骑在马上由仆人牵着走,并不是为了快。
实则是为维护官员的仪态,不至一路走来,到了衙署之后一身大汗,风尘仆仆。
“老爷,我看是你手中的木棍吓到它了。这马我骑过,性子没那么烈,就是胆子小。”吴彦道。
说着,他伸手拿过裴豫手里的棍子,插在了后腰。
马果然慢慢安静了下来。
“老吴,小心一点,别把上面的绳结打散!”裴豫道。
吴彦应了一声,牵着马向坊门走去。
他昨夜去异界打问了一下这个绳结的样式,没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没人知道它的来历。
而这个样式图案,足以让胆小的马心神不宁。
“老爷,你这个棍子上的绳结是哪里来的?为何要随身带着它?还要如此小心?”吴彦一边走着,一边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这是一宗杀人案的线索……或许是吧,我眼下还不知道。”裴豫道。
吴彦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好。
这几日,要加倍小心了。
昨天路上那三个强盗,不知和这个绳结有没有关系。
来到大理寺,裴豫照例点过卯,过不多时,司直段辛来报,昨日派出去的问事已在万寿村一带查访,因事项繁多,时候过去太久,故还要几天才能问完。
裴豫问他昨日的查访是否有新线索,段辛报告说都和县衙的记录对得上。
裴豫记起昨日傍晚他在长寿坊门口遇见许大昌,许大昌说他在万寿村遇到一件怪事,只是不知道和房乙杀人案有没有关联。
“派出去的问事走了没有?”裴豫问道。
段辛以为裴豫是在催促,慌忙道:“回寺正,已经由赖班头带队出发了。”
裴豫点点头,叫他出去了。
问事院内。
每日例行的操演刚刚结束。
一百余名问事列队站满了整个院子,等待各自的班头派发今日的任务。
段辛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对班头赖勇道:“老赖子,快快,裴寺正发火了,快带着你的人出发!”
“他发火又怎样,他有本事自己去查啊!大冷的天……”
赖勇嘴里嘟嘟囔囔,但行动却不敢怠慢,召集自己的手下,取了马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