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巡街卒走后,一名穿着绿色绸缎衣的,身形微胖,脸上堆满肥肉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看也不看地上泼皮,笑吟吟道:
“这位便是新来的李小旗吧,果然是名门之后,一表人才,让屋子里的窑姐见了,估计不要钱都肯呢。”
说话间,他也不顾李新年脸上的不虞之色,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亲热拉住李新年的手,直接塞入。
李新年只觉得一阵恶心,下意识便抽出,却率先问道:
“周老板吧,这些个姐妹怎么安置在水沟边,没个暖和的地方呆着?”
他指了指水沟边,那七八名衣衫不整,面黄肌瘦的女子。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道:“小的只是老爷手下一普通的管事……李小旗问的这事,也是有原委的。”
“这不是南边的江西闹流寇嘛,今年地里的收成也不好,就动荡起来,许多百姓房子田地被抢光,没个出路,做起了卖儿鬻女的勾当。”
“也是老爷心善,花了些钱收容这些做窑姐儿,给他们个营生求活……可这当口……里面要做生意,一时没安排过来住处。”
李新年沉默片刻,道:“这位兄台,可曾给这些姐妹口热饭?”
满脸肥肉的中年男子皱眉苦脸道:
“这年头,行情不利索啊,买了这些窑姐儿又是一笔不小开支,可未调教老实,便一直未开张啊,给他们口冷粥填填肚子便是,都是些吃苦惯的下贱人。”
李新年忽然笑了,把刚才这中年男子塞到手里的几两碎银又还给他,温声道:
“这位兄台,我这人啊,有时候就见不得这种可怜的姐妹,见不得她们太受苦……这些银子,您拿去,给她们做几顿肉汤,平日里也待她们好一些,算帮我做些好事。”
“如何?”
中年男子一愣,似是没料到李新年会来这一出,呵呵一笑道:
“李小旗都发话了,小人岂敢不从啊,赶明儿我给这些窑姐儿做顿热饭,也好调教调教,开个利市,便不会这般凄惨。”
“遇上李小旗,这些个下贱人有福了。”
“一口一个窑姐儿,一口一个下贱人,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啊,竟这般辱骂别人!”
李新年忽然破口大骂,手里弯刀猛地抡起,刀鞘甩在那中年男子肥腻脸上,“啪”的一声脆响,随后便是一声如杀猪般的惨痛叫声。
叫声震动了这周围的几间屋子,霎时间,男女交合之声又停。
那中年男子瘫软在地,捂着淌血的脸,用手指了指那剑眉微皱,眸光炯炯的英挺男子,颤声道:
“你,你……竟然敢打我!”
李新年正欲开口,忽然看着他那色厉内荏的丑恶嘴脸,忽然心头那通无名之火消退,竟觉得有些可悲,不欲再和此人言谈什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
“一人一碗肉汤,连续数日不断,后日我会再来此处。”
说完,和身侧已经看呆的小王招呼一声,在这邻水巷子众人注视下,悄声缓步离开。
回到家中时,夜已深沉,李新年坐在床边,突然感觉自己腿部筋脉处那缕一直无法汇聚的真气有所异动,竟慢慢地朝丹田之处汇聚。
便立刻坐定,收敛住有些飘散的心神,开始按照小册子上记载的运气法门引导,直至这一缕真气完完全全汇聚到丹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