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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祖宗绛香木遭到重创,储存在树内的祖木绛香酒几乎全毁,故而原本打算卖与本座的那坛祖木绛香酒告吹了!”
某处厅堂,雄壮白猿面露怒容,一掌将身旁桌子拍成齑粉。
在雄壮白猿身前,萧姓男子尴尬地陪着笑脸,战战兢兢,随后双手奉上一个酒坛。
“佟前辈请息怒,天降横祸,谁也不想的!这坛千年绛香酒,是家主遣我送来的赔礼,家主他暂时脱不开身,无法亲自登门赔罪,还请佟前辈见谅!”
雄壮白猿随手接过酒坛,脸上怒色稍减,问道:“祖宗绛香木乃是你们萧家的根基,想必不可能防备疏忽,是不是…惹到了不该惹的前辈?”
萧姓男子苦笑不语,算是默认。
“既然如此,佟某便不再多问,此事作罢,这档子生意两不相欠,如何?”
雄壮白猿面露了然,讳莫如深地不再追究。
“多谢佟前辈谅解!”
萧姓男子神色一松,笑着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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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武城叶磊,前来拜谒!”
却在这时,一名玄甲大汉抬步迈入萧氏酒坊,嗓音洪亮,自报家门。
刹那间,这句拜语便传遍了相当宽广的整座酒坊,被修炼有成的修行中人听在耳中。
“精武城叶磊,元躯圆满,半步圣境……由精武城万里迢迢赶来,估计又是一个来求祖木绛香酒的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应付!”
“唉,恩生于害,害生于恩,祖宗绛香木便是如此啊……”
刚从女子郎将住处走出的萧家家主,如今恢复了几分神采,不再顶着一张苍白憔悴的老脸,但眼底里依旧萦绕着忧愁与苦闷,幽幽叹息了一声。
“为今之计,只能继续豁出老脸,赔笑婉拒了。”
“反正,生意人最不缺的就是脸皮……”
萧家家主神色萧索,摸了摸脸颊,一边苦笑,一边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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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琮姐,你找我?”
说话者是一名红发女子,二十出头年纪,面容姣好,眉目英武。
此刻的她,刚摘下红缨盔,抖落一头披肩短发,一阵轻风拂过,红发飘扬招展,宛若一朵亟待盛放的烈焰玫瑰!
“则灵,说了在军中不许叫我姐!”女子郎将听了她的称呼,不禁嗔眉佯怒。
“不叫你姐,难道叫你娘吗?虽说是你看着我长大,又传授了我大半身本事,但我们可都是同一个出身,你忘了?既然咱们都是将军的螟蛉义子,不叫你姐叫什么?叫娘你敢应吗?琮娘,娘亲……”
红发女子有些得寸进尺,大步走近,拉着女子郎将调笑道。
举止间虽有一丝闺中女儿的脂粉气,却又不乏军中巾帼的爽朗劲。
女子郎将不与她淘气,转手便将一张信笺塞入她手中,脸一板,肃穆道:“伍长聂则灵听令,送我手书即日返程。”
“是!属下得令!”
军令如山,红发女子当即立正,刷的将头盔戴回,神情严肃地回了一个军礼,和之前的随性言行判若两人,接着又是一个利落转身,径直往院外走去。
刚出院子,便和迎面走来的一男一女、一禽一兽,打了个照面。
红发女子不由得睛波一转,微微流露出一丝好奇,但很快便收回目光,一心一意执行自己的军令,大步离开,携书返程。
“前边就是聂郎将住处,你既是彩屏城章家的后人,有事求见,聂郎将自然不会不见。诸位的到来,聂郎将已经知晓,我还有职责在身,只能送到此处,诸位请便。”
带领一男一女、一禽一兽行至院前的军士抱拳道。
“多谢领路!”
来的两人各自回了一礼。
话音刚落,庭院内便传出一句嘹亮硬朗的女子问候。
“诸位,繁文缛节就不必了,请进吧!”
……
“噢?原来你是章姨的重孙女,那你得叫我一声姑奶奶。”
入院落座,通报姓名后,女子郎将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眼眸温柔地看着身前的鹅蛋脸少女。
此刻的她,却又和板起脸发布军令时,判若两人。
“九儿拜见姑奶奶!”
鹅蛋脸少女毫不生分,扮作一副讨喜模样,娇憨可爱地敛衽一礼。
“没想到你还真叫啊?你这孩子,看来是和则灵一个性子……”女子郎将扯了扯嘴角,以手扶额。
“姑奶奶,我想拜姽婳将军为师!”鹅蛋脸少女开门见山,语出惊人。
女子郎将闻言一怔,缓缓说道:“将军威名远扬,想要拜师之人趋之若鹜,出类拔萃者亦是不少,但将军她已有百余年未曾收徒。你这孩子,倘若执意拜师,即便身为章姨后人,恐怕也要碰一鼻子灰。”
“不过,每逢巡视城墙、校场检阅之时,将军从来不吝指点。故而,想要得到将军指点,唯有一条路可走,那便是在烁石城中从军。”
“只是军中不比闺中,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开弓没有回头箭。你必须想好了,是否真的要走这条路?”
“军旅艰苦,你能否承受得住?”
“军令如山,你能否无条件遵从?”
“军情凶险,你能否将生死置之度外?”
女子郎将越说神情越严肃,双目如炬,凝视着眼前少女。
“嗯!我就要从军!我想修炼战场杀伐之术,不想再练那劳什子针经!”鹅蛋脸少女坚定点头。
“其实呢,章姨的《九灵针经》并不差的,就连将军也曾屡屡称赞,杀人救人皆悬于一念之间,一针之下,逼供拷问更是一把好手!昔日,将军还未跻身圣境的动荡年代,在那些流寇邪修之间,便流传着‘宁被将军一拳杀,不愿生还缝衣人’的美称。”女子郎将笑了笑,劝说道。
“啊?!是吗?祖奶奶从来不说这些……”
“祖奶奶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鹅蛋脸少女惊讶呢喃,猛然想起祖奶奶向她讲故事时,说的大多是姽婳将军的英勇事迹,极少提及自身,即便提到了,也只是简略而过,不像其他老人总喜欢对孙辈大吹特吹。
所以此刻,她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对祖奶奶知之甚少,原来祖奶奶把自身的辉煌过去全都隐没了,以至于甘愿充当姽婳将军的背景板。
也就是在此刻,她的心里陡然升起一个念头,甚至强过了一直以来想要拜师姽婳将军的执念,那便是——她想要探清祖奶奶的过去!
远在天边,从未见过一面的姽婳将军,为何自己会对其充满敬意,还不是因为祖奶奶?
自己心目中的姽婳将军,何尝不是对祖奶奶印象的一个缩影?
可为何,她能说清姽婳将军的诸多事迹、一身功勋,却无法准确说出祖奶奶曾经的涓滴贡献?
这不公平!
祖奶奶不该如此卑微,将自身完全隐没在姽婳将军的光芒之后,自己作为祖奶奶的后人,又怎能对祖奶奶如此无知,自己有义务为祖奶奶张目彰名!
“嗯!决定了,我要从军!”
鹅蛋脸少女再度重重点头,眼中有了异样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