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末,成都的一个阴暗小巷子里。
“我是来开标的,你们要干什么!?”徐云天怒视着眼前这些不怀好意的人,今早一出酒店,他就总感到背后有视线盯着自己,没曾想,真的遇到事了。
“嘿嘿,就因为你是来开标的,才找你的撒,哥子。”一个精瘦的矮子皮笑肉不笑的迎上来,徐云天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然而巷子后面也被这伙人堵住了。
“你们是谁?到底想干什么?”虽然这样问着,徐云天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2008年,随着房地产的大火热,眼下是土木工程行业野蛮生长的时期,成都作为西部大开发的前沿城市之一,各类工程项目层出不穷。
徐云天本是一名英语专业肄业生,本来英语专业还算是香馍馍,但没有毕业证的他在社会上只能四处碰壁。
按理说土木工程与他无关,但好歹靠着父亲逐渐失效的人际关系网,一家建筑公司老总勉强同意了他的入职,同时让人力资源部给他签的劳动合同里添上了如下条款:三年内必须拿到本科文凭,不然自己辞职走人。
徐云天别无选择,他是因为在学校里挂科过多,没攒满学分才拿不到毕业证的,手上毫无砝码可言。
以后能不能拿到毕业证他也没谱,但好在三年之期还远着呢,万一有转机呢?
就这样想着,徐云天被安排到公司经营部打杂,这次来成都正是为了竞标一项重要的市政工程。
但在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比如,眼前的这些人。
“哼,少装蒜。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里的标书。”矮个子男人冷笑着,眼神中透露出贪婪和威胁。
徐云天心中一沉,他知道自己手中的投标文件关系到几千万的项目,也关系到公司未来在外省的发展。他紧紧提着投标文件,警惕地环视四周,寻找着可能的逃脱机会。
“我劝你们不要做傻事,开标是公平的,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徐云天尽量保持镇定,试图用法律来震慑对方。
“哈哈,违法?我们只是请你去喝茶。”矮个子男人嚣张地笑着,他身后的几个壮汉开始慢慢逼近徐云天。
徐云天经过在经营部一段时间的工作,对各种毁标拦标的事已早有耳闻:一些恶意投标人会找街溜子接近潜在投标人,一把撕破或扯烂他们标书的外包封,一旦标书的外包封被破坏,即使送到交易中心也会被因为无密封被当场拒收,从而失去竞标资格。
另外一种就是派人故意耽搁潜在投标人的时间,让他们无法按时将标书送达到开标现场,同样会使投标人失去竞标资格。
看来遇到后者了,徐云天心跳如鼓的想道。
“我们可以继续耗在这里,但是结局都一样,”矮个子男人轻蔑的看着徐云天说道,“不如还是跟我们去茶馆吧,喝点茶聊聊天增进点友谊嘛,也许下次我们还能合作撒?”
既然巷子前后都是这些人堵着,再在这里耗着也是徒劳,徐云天这样想着。
“好吧,我跟你们走就是了,其实我也就是个打工的,几百块钱的实习工资,我玩什么命啊?”徐云天自嘲道。
“说了,只是请你喝茶,什么玩命不玩命,没那么严重嘛,哥子。”矮个男子嬉皮笑脸的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徐云天只得从命。
矮个男子拿走了徐云天手上掂着的投标文件,将他夹在一前一后两拨人中间,那个矮个男子陪在徐云天身旁,虽然就要走出巷子了,但似乎也没有能逃跑的间隙。
徐云天表面上看似放弃了抵抗,但他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每一个可能的逃脱机会。他注意到巷子口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在闲聊,心中暗自盘算着。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矮个男子不耐烦地催促着,徐云天只得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巷子口时,徐云天突然脚下一滑,像是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向旁边的一个女孩倒去,为了维持自己的平衡,他的手一下扶在了女孩的胸口上。矮个男子和其他几个壮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徐云天一边道歉,一边故意大声说话,引起周围路人的注意。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继而又气又恼的捂着胸口道,“光天化日之下吃豆腐啊,你啷个吃人家豆腐嘛!?”
“都是我叔刚教我的,他喊我装摔倒来摸你,你问我叔嘛。”说着徐云天朝着矮个男子一指。
矮个男子和几个壮汉被徐云天的突然一指弄得一愣,路人的目光也纷纷投向了他们。女孩的叫喊声吸引了更多的旁观者,场面一度变得混乱起来。
“你个龟儿子,在乱说撒子?!”矮个男子气急败坏,想要冲上前去捂住徐云天的嘴,但已经迟了。
然而,徐云天的计谋已经得逞。周围路人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来,几个女孩也加入了指责,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徐云天趁着这个机会,猛地推开身边被转移了注意力的壮汉,一把从矮个男子手上夺回自己的投标文件,拔腿狂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