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来访,多有冒昧,此番前来,只为求得一件星绝蚕衣,还请老前辈成全。”
少年说完以后,胸口飞出一杆黑色小幡,刚一出现,无尽的怨声传出,数不清的鬼影浮现,对面的老妇面色不悦开口说道:
“你这魂幡,虽然远胜蚕衣,可上面的脉心源血却是非比寻常,老身难以驱使,又或者,道友想强取不成?”
“在下诚心换取,若是不收这魂幡,有何旨求,但说无妨,我定当竭力为之。”
看到老妇匆匆飞走,那名少年面色焦急起来,魂幡已经是身上最珍贵的灵宝,虽然两人境界相差不大,可他并没有把握将其留下,连忙放低姿态苦苦哀求。
“蚕衣通常为女子所用,道友与贤妻想必是伉俪情深,老身非常敬佩,可那蚕衣,也绝非轻易可以织成……”
老妇人话说一半,不经意间看向灵蚕,眼中灵光闪过,心里又惊又喜,当下便有了思量,脸上却是非常为难的样子,也不禁感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眼前的修士,如此这般低三下四。
“老前辈还请直言……”
“我这灵蚕,平日里多是吞食桑叶,因而进长缓慢,若能有道友精纯的血灵之气饲喂,只需二十载,便可……”
“还请老前辈取出星幻蚕衣,我愿立下道心誓言,常来常往,以血气供养灵蚕。”
没有任何犹豫的声音传来,老妇人心中的感叹变成了惊愕,修为到了他们那种境界,二十年虽然不长,可也并不算短,谁会为了一件用处不大的灵宝,做这样的事呢?她本来也只是向着试探一下,又后悔把时间说的太短了些。
少年落地半跪,高出三指,抬首看天,不急不缓的说出所言立下的誓言,停顿几息过后,又郑重的开口:“若有违誓之举,初则修为柱钉,进而身死魂灭……”语毕,从他头颅中飘出一个白色光点,消散在了天地之间,老妇人凝视微微点头。
俗世间有人爱听古典文史,亦有人喜闻风流韵事,修仙界也有大道千万,这里的道指的是修仙者内心的道,并非独指道灵院的弟子,所以老妇并不害怕他会违背誓言。
“蚕衣入体,若非道友美妻情愿取出,开脉境内,无人能窥见她隐秘之地。”
少年大喜,连连答谢,似乎忘记了自己付出的代价,告别老妇人以后,化成一道血芒,向着天霜国的方向飞去。
飞剑在血瘴魂地中向着某个方向前行,钟灵站在上面,怀里抱着一名俊美的书生,似乎觉得有些累了,她放下男子,轻轻的靠在他胸口处。
十数日过后,她落在一片的绿色森林中,取出黄色符纸,两人深入地面十几丈后,脚下不再是泥石,而是一处山谷,这里并没有任何禁止,鸟鸣花香,小河流淌。
“恭迎……小姐……回谷。”
说话的是一名红衣修士,脚下红色旗帜飞动,看到女子从河边掠过,他马上低下头,虽然心中好奇男子的来历,却不敢多问。
钟灵向着谷内幽静的花园走去,两名黑衣男子端坐在园门前,一人闭目凝神,另一人手持黑色布幡、腰间别着黑色的传音玉。
“不要尝试逃跑,血夜、魂暮随时都会出手,可没有我这样的温柔。”
怀中的男子缓慢睁开双眼,茫然一片,女子带着威胁的语气传来,又顺势把滑软的唇口送上,甘液偷渡,感受到两人强横的灵压,以及那让人极度不适的气息,江华闭上眼睛,他已经猜到自己身在何处。
“你二人没有资格生妒。”
半垂下头的两人,眼中露出极度不甘的神色,还有淡淡的杀意,听到女子的话后,连忙跪在地上,狂热而又真挚的声音传出:
“万死不辞。”
“一死生,齐彭殇……”来到这样一个邪修聚集的地方,江华已经不在乎生与死,这些邪修为了境界提升不惜残害无数生灵,那女子想必经常修习《夺阳化阴术》,要不多久,他也会变成几根枯骨,只可惜还没来得及跟三位佳人道别。
念及至此,江华放下了所有的顾虑,狠狠抓向柔韧的山峰,女子轻颤一下,目光变得挑衅,唇边扯出几缕血痕,抱着他走进花园内。
清香传来,百花乱放,一名蓝衣少年凌空飞进园内,无形灵压闪过,江华只感觉气海快要爆裂,汗水从额头上淌下,打湿了青袍,思绪停止好几息,静静等待死亡的来临,如果可以选择,他依旧会来血瘴魂地,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事,能够让人义无反顾、不计代价的全力奔赴。
“褚源,够了。”
“我无意取他性命,卿,不必心忧。”
女子眸眼内怒色闪过,素手梳理着男子凌乱的头发,看到他绝望、恨恨的眼神,心中惬意、舒畅,虚伪的笑了起来。
“卿,不愿我贴身守护,又喜好四处游历,世上粗鄙之人无数,这星幻蚕衣务必收下,半滴鲜血就可随意收放。”
钟灵取下那面黑纱,蓝衣少年从天空坠下,一件蚕丝缕衣从他手臂上飞出,完全透明,而他的话,在江华耳中不断响起,持续重复了几遍,钟灵收下蚕衣,又生出了恐吓怀中男子的想法,幽幽的开口说道:
“你不恨他吗?”
“我恨,恨到想要取出他的元魂,放进魂幡中片刻不停的祭炼,再去寻找魂叶滋养,循环往复千年,让他半生半死,不入轮回,可你清楚,我为什么不会那样做。”
蓝衫男子急促的话语弹出,一杆黑色小幡出现,整个花园瞬间被黑雾笼罩,钟灵笑了起来,因为她看到怀中的男子,眼神从绝望无奈,变成了无边的恐惧,死并不可怕,有时候甚至是一种解脱,可蓝衣少年显然有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恶毒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