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位阶中等的孽祟虽然能够使用渊谕,但是它们在碰到死之诗这样巨大的诱惑时仍旧免不了急功近利的毛病,因此才在还没来得及使出真正的杀招之前便被消灭,处理起来的麻烦程度或许比单对单碰上还要简单。
“万殊哥哥?”
瓦尔格娜在身后小声喊着他的名字。万殊回头去看,意识到她的眼罩还好好戴在脸上,这才微微松一口气。
“嗯,怎么了?”
她搅动着自己的手指,不安地问道:“那个,刚刚好像突然有一股很强的光,我在想是不是……”
“是烟花。”万殊面不改色地答道。
瓦尔格娜听上去吃了一惊:“诶,是烟花吗?”
万殊一边把落在自己身边的食脑猴残肢踢下悬崖,一边说:“对,因为这里没什么人,所以有些不敢在小镇上放的人就把烟花偷偷带到这里来放了。我看他们之后还会再放几次,没什么好害怕的。你以后可别变成那样的大人啊。”
“啊,原来是这样。”女孩似乎相信了万殊的说法,露出安心的笑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万殊在地上检查了一遍,捡起两枚没有被摧毁的血精石,拍掉灰尘后放进兜里:“没有,安全得很。什么事都没发生,你就放心吧。”
“对了,那诅咒的问题……?”
“很顺利,不要担心。很快就能解决了。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呢?”
“哪个?”
“就是七大不可思议传说的……我想等你说完了,我们应该也就正好结束了。”
“哎呀,原来你对这种孩子气的东西很感兴趣吗?”
瓦尔格娜咯咯笑起来。
“真拿你没办法耶,那就听好了,我仔细想想——”
脚下的密林里开始有巨树倒下,万殊应声回头,向那边看去。
先是一颗、两颗,接着是三颗、四颗……
“没事,不用急。”
万殊耐心等待那在密林里生生开出一条道路的孽祟终于走到自己面前,继续低声向瓦尔格娜说道。
“我们有充足的时间。”
这次出现的,是和前面那些孽祟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孽物。
一块刻满刀痕和灼烧痕迹的墓碑组成了这只孽祟的脑袋,那些畸形而干枯的树根缠绕在石碑上,经历漫长岁月的累积,终于形成庞大臃肿的四肢和躯干。每根树根都牢牢缠绕着无数枯朽的尸体,又深深扎根于其中,每具尸体表面的不自然凸起都是一条树根的分支。
这些尸体的四肢和躯干与树根相交织,形成了眼前这只不可思议而丑陋的生物。
五阶孽祟,尸碑悍树。棘手的东西。
万殊把视线从它那令人不快的外表上移开,继续向上。
如此反常的现象。为什么这里会有两只五阶孽祟?
瓦尔格娜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第六个不可思议传说呢,是说在荒灯峭壁上那些已经废弃的木屋里,人们有时候能看见非常亮的灯光,像是有人在那里面生活的样子。但是当你走到那边去的时候,你却找不到任何人生存的痕迹。据说,每当有过十个去木屋探查的人,就会有一个人神秘失踪……”
一个人形的巨茧此时就漂浮在万殊面前的高空上。
它的躯干和头部被包在深灰色的茧中,只露出大致的轮廓;四肢极为瘦长,末端看上去不似人形,倒像是漆黑的鸟类趾爪,背后还有一双印着巨大眼睛图案的翅膀。
在某些角度,那双眼睛的图案反射出月光,看上去仿佛人们手中摇曳的灯笼。
这是另一只五阶孽祟,呼夜蛾。有飞行能力的孽祟。
在对上这种东西的时候,万殊特意选定的这个地点就没有了居高临下的优势。他面色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两只孽祟,意识到今天或许没法赶在修道院的门禁时间前回去了。
“好你,人类。”那人形的巨茧中传来一个不辨男女的声音。它说得很吃力,像是刚刚学会使用声带。“请,死之诗,交给我,去死,你。对吗?我的说话。”
不,不止五阶。万殊迅速更新了自己对眼前这家伙的判断。这是更棘手的东西。
拥有能够尝试和人对话的智力,这已经不只是五阶孽祟的范畴。换句话说,至少它已经朝下一个阶段迈出了决定性的一步。一旦这只呼夜蛾真的破茧而出,或许这世上又会多出一个【具名者】。
具名者指的是突破五阶的孽祟;它们在抵达这个阶段时候便拥有足以和人类相匹敌的智力,并且能够化作人形,若不细细分辨,甚至难以将其与普通人类进行区分。
也正因为如此,若是让像这样有着强大力量和敌意的孽祟混进城市之中,必将酿成一场潜在的灾难。若是发现的不及时,一座小型城市甚至可能被一只具名者给彻底摧毁。
他绝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作为遗言来说,你的话未免有些太长了。”
最后的这两把小刀不能这么简单地用掉。面对这种长着翅膀的高机动型的敌人,一定要到能确保一击必中的时候再用它们。
在那之前,可能会需要进行短暂的近身战。就用它吧。
他将左手掌心按在右手手背上:【秘律之三十一,明雷斩】。
万殊的手背上爆发出一阵金色的闪光,照亮了周围静寂的树影,更显出两只孽祟的身形扭曲而可怖。接着,他拔出一柄闪烁着电光的念威长刀,遥遥指向呼夜蛾的方向。
“既然碰到我了,那就把命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