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弟……陈老弟……”

半夜，一道身影笨拙的爬上了陈掌柜家的墙头，然后开始低声呼唤起来。

犹如叫魂一般。

陈掌柜从床上睁开了眼睛，却规规矩矩的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甚至都没敢翻个身，生恐惊动了枕边人，迎来一阵雷霆狮子吼。

他知道，自家老婆已经醒了！

“陈老弟……陈老弟……”

墙头上，那道压低的声音还在呼唤着。

但是陈掌柜不敢回应。

他躺在原地，汗流浃背。

“哎，去吧去吧！”

最终，陈掌柜的夫人不耐烦的叹了口气，于是，陈掌柜一个翻身滚下了床，披上外衣就出门了。

他循着声音来到墙头。

看着那趴在墙头的神秘身影，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说道：“大晚上的，你这样成何体统……”

那神秘的身影苦笑道：“要是白天，被人看见，就更不成体统了。”

陈掌柜痛苦的捂着额头：“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当個官还能穷成这样……说吧，这次又要借多少？”

“咳咳……”

神秘人尴尬的笑了笑，然后底气不足的伸出两根手指：“二两，二两银子就够了。”

陈掌柜没有说什么，直接从衣兜里摸出二两银子，扔了过去。

神秘人当场手忙脚乱的接住。

然后，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呵，主要是最近经常有贵客路过，一番招待之后，俸禄就超支了。偏偏我家那闺女，天天嚷着要吃肉，我也是没办法啊。”

陈掌柜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

他心说。

我每个月一百多两银子的收入，我都没有天天吃肉，你家还天天吃肉？

你这点俸禄，你拿什么顶啊？

你顶不了！！！

突然，陈掌柜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那小子最近打猎赚了很多钱啊，你怎么不找他借？”

神秘人一愣，然后苦笑道：“可能……还是有些抹不开面子吧。”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荒谬的事，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也好笑，我上次把镇宅宝贝借给那小子保命，那小子也是知恩图报，竟然花了一百多两银子打点了整个衙门，送了我一个顺水人情。”

“可偏偏，他把所有人都打点遍了，却一两银子也没有给我！一两也没有啊！！”

他有些抓狂的说道：“你说，我缺的是人情吗？我缺的是钱啊！钱！！！”

陈掌柜表情古怪，似乎想笑却又忍住了，最终平静的说道：“或许……他觉得你不差钱吧。”

神秘人当场噎住了。

是啊。

谁让他平日里装得很体面，又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圣人不用吃饭呢。

当真是人前显贵，人后受罪！

要不是有这么个好兄弟一直暗中接济，他早就走上了贪污受贿的不归路了。

许久之后，他深吸一口气，信誓旦旦道：“我有预感，我很快就要升职了，放心吧，等我到了泰州衙门任职，保管你的木材行能开到泰州城去！”

“呵呵。”

陈掌柜只是笑笑。

我自己就是画大饼起家的，你跟我画大饼，是不是有点班门弄斧了？

“那好，我先走了，你小声点，不要吵醒了弟妹。”

神秘人小心翼翼的说道，然后爬下了墙头，并且在黑暗中迅速远去。

晚风吹来，陈掌柜只觉得有点凉，打了个哆嗦之后，迅速回屋了。

他进屋之后，犹如做贼一般踮着脚尖走路，然后来到床边，用大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的捏起被子的一角，缓缓的掀开，大气都不敢出。

“磨蹭什么，赶紧睡吧！明天吃咸菜！”

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他老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陈掌柜身体一僵，然后突然松了一口气，他眼中露出一抹柔情：“好。”

……

柳磐走在深夜的街道上，只觉得今天的晚风，特别的凉，几乎凉入骨髓。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敲打梆子的声音，隐约传入了他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