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让我面壁思过也就算了,凭什么也罚你啊?”看着所有人都散了,苍笛不由抱怨。
见苍琴怔怔看着外面怅然若失的模样,她想了想仍是忍不住道,“城笳真挺不错的,替你入阵又寻得了龙珠,不枉你惦记他这么多年。可你就这么看他走了?”
“不然又能如何?”苍琴收回视线,向正堂走去,“他不会委曲求全为我留下,我也不会放弃一切跟他走。看到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苍笛跟在她身后,听此便很是不解,“放心?你说的轻巧,反正什么滋味你自己知道,也没人能替你。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是惜坞岭收留了我们,给了我们活路,你不想背叛师门。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搭了你一辈子进去啊。”
“吱呀”一声推开门,苍琴看着堂正中摆放着的祖师牌位,及墙上悬挂着的大国师画像,屈膝在蒲团上跪下,又侧首对苍笛道,“还不跪下?你难道忘了父母和哥哥是怎么死的了吗?”
苍笛听此神色也是一变,郑重地在蒲团上跪下,可心中仍有些疑惑,“姐姐,其实绩吾和城笳说的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你一开始不是也反对冲阳阵吗?”
苍琴沉默了片刻,闭上眼睛,“不要多想了。”
苍笛看着眼前透过窗射过来的阳光,不由顺着那光向窗外望去,恰见有鸟儿飞过。
她抿了抿唇,心想如果换成她,她不会像姐姐这样什么也不做,她会尽全力去争取,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就算是万箭穿心,她也不要做笼中的鸟。
城笳挺着背脊潇洒地走出院子,而才走出院子,他的肩膀就塌了。
他正要去拽绩吾的胳膊,却半路被绩吾一把抓住,少年的眼光带着审视,冷冷地问,“你是谁?”
城笳愣了片刻,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突然的态度转变,感觉到他极重的防备心,便扬了扬眉毛道,“城笳。”
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你可是腹部不舒服?”
绩吾有些惊讶,肚子那里的确有些闷闷地疼,他眸光一闪,看了眼他怀里的长琴,“你是魄修?”
城笳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点了点头,片刻后便在琴上拨了拨,随即绩吾便惊讶地看到那琴上慢慢腾起薄薄的白气来,那白气越来越浓,渐渐凝成圆珠状。而下一刻城笳便引着那圆珠指向绩吾小腹。
绩吾还来不及询问,便觉那隐隐的腹痛消了,一股舒适的凉意漫向四肢百骸,整个人都痛快起来。
他看着脸色又白了几分的城笳,压低了几分声音,“你手里的是墨弦琴?”
城笳再次点了点头,给他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然后不待其同意便跳到了他背上,拍着他肩膀道,“我治好了你,你就背我走一段权当做药费。”
绩吾被他压得一个踉跄,不由皱眉,但到底没把他甩出去。
出城门时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却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育祁,旁边还有阅秋买的那辆马车。
育祁看到两人走来,拱了拱手,“这次麻烦两位了。”
见过这么多道人,绩吾对育祁的印象不算坏,便将城笳放在车前板上,用下巴指了指马车,“也谢你了。”
育祁笑了笑,然后看向城笳,两人的目光才触到,城笳就移开了眼睛。
育祁知道当年虽不是自己本意,但因年少不装事而争一时之气,无意间促成了他身份曝光、被逐出师门。对此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然而自那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本以为再见不得,没想到却在晁洲重逢。
他深吸了口气,将晚了数年的歉意说出口,“城笳,对不起!”
城笳重新将目光转向他,脸上酝酿良久仍不知摆出什么表情,最后只道,“告辞。”
“驾!”绩吾驾着马车出城,对于城笳和育祁两人之间的恩怨他无意多问,于自己无关的事他的好奇心一向有限。
他看着前面的岔路口,问道,“我们往哪走?”
而才问完,就听到前面有铃铛声响,他不由惊喜,“是开魂铃!”
马车随着开魂铃一路往前,行了有两个时辰,便看到一个开满紫色花朵的山谷。开魂铃不再往前,绩吾便跃下马车四处张望,终于在花海中看到了萏河。
她背对着自己坐在花丛中,背影瘦削,长长的黑发随花径一起轻轻摆动,白色的衣裙宛若翩翩的蝶。
绩吾静静看着她,这一路总悬着的心似乎突然安稳下来。
他正要走过去,城笳却拦住他,“让她待会吧,去石头塔一趟,对魂引来说不亚于扒皮拆骨了。”
绩吾不由握紧了拳头。
“你不必自责。”城笳似是看出了他所想,“我把龙珠交给她,就算不是你她也得去。”
“你明知道她进塔有危险,你为什么不去?”绩吾皱眉。
城笳不以为意,“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而且,要一起上路的人,得能放心才好。”
“你什么意思?你不信任她?”绩吾惊诧。
城笳笑着看他,“你之前一声不响地离开,不也是怀疑她吗?”
“……”绩吾一噎,但仍是不赞同道,“那你也不能给她设圈套啊,万一她有个好歹,你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