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洲不似想象中的那般颓废荒凉,反倒是新的城墙大起,足有两丈高。城门守卫极为森严,甲胄加身的士兵自城楼至门下足有数十人。其间还有不少道人打扮的人来回走动,看上去颇为戒备。
见有马车驶来,最先迎上来的是个道人,远远就朝车上的人挥手,“育祁师兄!育祁师兄!”
育祁也朗声笑道,“阿轴,澄阳师叔可好?”
“师父甚好,等你几日了呢。”那唤阿轴的年轻道人又冲其他几人打招呼,见育祁跳下来,便拉了他快步进城去。
育祁无奈地跟着他,“你这小子还是这么急脾气,”又冲智然、慧然等人道,“照顾好绩吾兄弟,我等会去找你们。”
“好!”智然应着,从车顶跃到车前板,在绩吾身旁坐下,侧身问里面的苍琴,“师姐,我们先去三枫院?”
“好,我看这妇人情形不好,不能耽误了时间。”苍琴在里面回道。
智然从绩吾手里接过缰绳,“我来驾车吧。”
他目光扫过绩吾胸前,脸不由皱成一团,吸着气道,“你这伤不疼吗?哎呦,我可最怕疼了。”
“丢人的毛病能少提不?”和智然一模一样的脸从上面探下来,语气很是不屑。
“怕疼怎么丢人了,不像你,小时候怕黑怕的尿裤子!”智然回呛。
“哪时候的事,你少杜撰!”兄弟俩便吵吵起来。
绩吾心思则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大街两侧全是石头筑的三四层楼台,而目光尽头则是一座石头塔,高可入云,甚是雄伟壮观。
他曾在书上看过晁洲,有句话是“晁洲更胜皇城景,石头塔上万丈楼”,亲临来看,这话倒不为过。
只是这曾经最为繁华的东部城池,如今人去楼空,街上只有成列的士兵在巡视,再不见当年拥挤热闹。
马车转进一条小巷,七拐八拐后进到一条大道。三棵大枫树映入眼帘,后面便是一溜三层的石头屋,围成圆形,只屋前开门开窗,屋后只留了容探身的小洞,用来查看外面情形。如此一来,可谓安全倍增。
里面的人看到马车,先是好奇,后开心起来,招呼着迎上来。
“苍琴姑娘,你回来了。”一媳妇笑着看向正下马车的苍琴,嘴里不停道,“小伢子今早开始发烧,现下还有些迷糊呢。凤儿情况好多了,只还是一个人坐着发呆。”
苍琴脸上无丝毫不耐,“好,我马上去看一下。”
这片刻,楼上楼下已有不少人向苍琴打招呼,对她回来都很是高兴。
智然无人问津,不由长叹着气,“都一样的看病救人,咋这么区别对待呢。”
慧然斜他,“技不如人呗。还有,你长得丑。”
“合着我长得丑,你能长得好?”智然冷哼。
“幼稚。”最年幼的阿沛不耐烦看他们,背着手一副大人样回自己屋去了。
绩吾抱着丽娘跟在苍琴和苍笛后面进了左侧的大间,里面摆着五六张床铺,最里面床上正坐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见几人进来只扫了下便又垂了眼去。
“凤姐姐,你可好些了?”苍笛对那妇人道。
妇人只点了下头。
绩吾将丽娘放在床上。
苍琴给她把了会脉,对绩吾道,“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我给她用了些安魂香,先让她休息下,调理心智总是需要些时间。”
“她也是鬼婴的娘?”这时那个叫凤儿的妇人突然道。
苍琴点头,“是,才离了鬼婴,情况有些不好。”
凤儿下床走了过来,看着苍白消瘦的丽娘,眼角突然流下泪来,“孩子是有好有坏,但在娘看来,都是心头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