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绩吾到了五叶城,巍峨的城墙遥遥便可望见。城中正热闹着,城主的五十岁整寿,好多处都拉了流水席,吸引了远近的人都赶来赴宴。
绩吾在人较多处寻空坐了,不少吃饱喝足的人仍不愿散去,正三五聚在一起说着闲话。
他的这身打扮,立即吸来周围人异样的目光。但今天热闹事多了,并没有人在他身上花费过多的精力。
往一旁撤了撤,便不再注意他。
“这排场真是好多年没见了,我老汉,今日也吃了次城主府的酒。”一老汉拍着肚子笑道。这时有一顶颇为富贵的轿子从大道经过,那老汉抹了几把眼睛道,“那可是霍庄主的轿子?想当年,他家的流水席我也吃过。”
“就是那个有天下第一布庄之称的霍家?”同桌另一人眼睛都要长在那轿子上了,一张嘴能吞下个鸡蛋。
“可不是。五叶是中州大城,城主的五十大寿,谁不给几分面子?不说城里的官员,昆城、酒城、梦曦城的城主一一到场,就连惜坞岭当今国师的师兄黑阳道人都来了,一布庄庄主来了却也不足为奇。”老汉说起今日贵宾竟如数家珍。
同桌有人不信了,“你老儿哪来的消息?”
“嘿,我天没亮就在城主府外候着了,看着一个个进去,还能有错?”老汉连忙辩道。
绩吾将碗中酒一饮而尽,抬脚向城主府去。
府中正当开宴,站在大门外就可以听到里面热闹的人声。绩吾才向大门靠了靠,守门的侍卫见他穿着粗陋,便大声问道,“可有请帖?”
自是没有。
他一个大步上前推开两人,脚下腾挪就进了院落。那两人跟在后面大喝,“快来人,抓住他!”
院中人本就多,绩吾脚下又快,围上来的众侍卫一时难以靠近他。而只不过是耽搁了这片刻,绩吾已逼近了正堂。
堂中气氛正热烈着,几位城主与黑阳正互相说着场面话,听得外面乱糟糟的,五叶城主言久皱眉,对身后管家道,“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管家才走到门口,不少侍卫已聚拢而来,其中一个大声喝道,“保护城主,有刺客!”
“刺客?”言久一张脸沉到了底,哪个不要命的刺客今日找他的晦气?
他不顾侍卫阻拦走到门口,见院中与侍卫缠斗的只一人,大约是个少年,就斥责那侍卫道,“一个毛头小子也对付不了,平时没让你们吃饱?给我活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来路。”
那侍卫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想说这少年招式邪乎,但终究不敢触城主的霉头,只能咬牙应声去了。
但他也不过走了三两步,那少年一个纵跃已到了他面前,但那少年并不看他,也不看城主,直接穿过众人与黑阳的目光对上,听那少年道,“把茅起交出来。”
黑阳此时心情极为复杂,他苦修道术四十载,再重的伤他都可由外转内慢慢消克,但这般外面看着是好的,内里绝不会一蹴而就。然而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才短短几天,竟然丝毫看不出当日他曾数剑穿身——这少年到底是什么来路?
“说话!”绩吾喝道。
黑阳收回思绪,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心下快速计较着。他此时断断不是这少年的对手,他来时喝了崇泠的汤药,保他气色无虞,却同时也锁了他的内力。而今日带出来的弟子也就四个,在这里直接动手输了不仅丢的是他的脸、惜坞岭的脸,更有可能搭上命。
念及此,他上前道,“今日是城主大寿,院中人多经不起动刀动剑。你要找的茅起在我府上,你想见他,便同我回府。”说完他张开双手,来表示自己无意与他动手。
黑阳此番大义众人无不敬佩,言久上前道,“黑阳道长,不过一少年,我城主府还能拿下。”
黑阳摇头,“他这刀不同寻常,他既是寻我,何必再添死伤。还望城主原谅本道扰了你的寿宴。”
言久忙道,“黑阳道长哪里话。”
绩吾看着他们装腔作势,冷声道,“可说完了?”
黑阳一步步走向绩吾,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表面却依旧云淡风轻。而就在要与绩吾擦肩时,对方一个反手扼住他后颈。他几乎下意识地要去挡,但又硬生生将抬起的左臂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