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帘子都被拉了上,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一张老旧的桃木椅上绑着一个人,眼睛半瞌,奄奄一息。
但右眼那散出的淡淡蓝光,仍是显得诡异十分。
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凑近了看那只眼睛,看了片刻,拿出开光镜来。
原候在一旁的弟子也不由向镜子里瞧,只见那只眼中的莹莹蓝光突然似活了般蠕动起来,渐渐现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他想看得更清楚些,便不觉往前凑去,正与老者的头撞在一块。
“嘶,”老者吃痛,转头去瞪那弟子,“毛手毛脚的,退远点。”
弟子忙退了两步,又有些不甘心地踮脚去看,“师父,这魂眼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徒儿去翻了些书册,说魂眼是魂煞邪术之一,可用来操控人心。真的吗?”
老者仔细看着开光镜中的景象,眉头紧锁着,喝道,“别出声。”他心里却也一直在犯嘀咕。
人间鬼域两分的年头太久了,千年前的东西记载很有限。而且关于鬼域的书基本都已经销毁了,剩余的不过些许残卷。关于魂眼的记载也的确只剩个魂煞邪术、操控人心。
但鬼域已被封千年,如何会再次出现魂眼呢?最近又频出死尸作乱,可真是有什么不妥?
想着想着他便有些分神,忽听得弟子惊道,“师父,快看!它、它要出来了!”
老者忙回过神,却觉眼前蓝光一闪,右眼钻心的疼。
“师、师父?”弟子见老者如被施了定身术般一动不动,而开光镜里只剩一个深凹的眼窝,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看到……不及多想,老者突然脑袋晃了两下,扭过头来。弟子看着他右眼里隐隐闪现的蓝光,惊悚地张大了嘴巴,可他还未来得及发出惊叫,一只干枯的手已穿透了他的左胸。
绩吾醒来时,眼前是蒙蒙的黑,他恍惚了好久才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在一个狭窄的小屋里,屋外传来呼啸的风声,隔着开了条缝的窗户嘶嘶作响。
“啊,大哥哥,你醒了!”耳边传来清脆的欢呼声,绩吾看去,便见床尾坐了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喜,“你都睡了三天了,再不醒,要饿坏了。”
一时间搞不清楚现下是什么状况,绩吾扫了眼小屋,除了这张床外,只有一张短了腿的桌子,还有一些堆在地上的杂物。
他目光凝在桌上,九婴刀正静静放在那里。
他忙起身下床,身上的伤果如往常般全然恢复,再无一丝不适。他将刀握在手里,那晚的一幕幕在脑中回荡,他抿紧嘴唇,眼中掠过寒光。
“大哥哥……”小姑娘见他不理自己,又怯怯喊了一声。
绩吾缓了下脸色,回头看着小姑娘,问道,“这是哪里?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姑娘见他同自己说话,眼睛便弯起来,“这是妞妞的家,我叫妞妞。有一天妞妞睡醒了,就看见大哥哥躺在一边。那时候大哥哥身上都是血,妞妞吓坏了。”
绩吾哦了声,有些生硬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这里只有你吗?”
“还有哥哥,哥哥去饭馆帮工,快要回来了。哥哥会带东西回来给我们吃。”小姑娘说着拍起手来。
绩吾想走,但把小姑娘留在这个踹几脚就会坍塌的屋子里,他有些不放心。而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他伸手在那条窗缝前探了探,心想要落雨了。
小姑娘的哥哥终于在雨势转大前回来,身上有些濡湿,怀里的布袋却是遮得好好的。
“哥哥!”小姑娘跳下床迎过去。
男孩和小姑娘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大概有十岁。
男孩看到绩吾,眼睛也亮了亮,他将布袋放在床上,有些腼腆的摸了摸后脑勺,“哥哥,你醒了。”
随即他啊呀一声,忙将床尾的被褥卷起来,从床底摸出一个陶盆来,刚放到床上便听到“咚”地一声脆响,屋顶一滴水落在陶盆里。他又脱了鞋,拿着一堆布条去塞窗缝,却总塞不牢。
绩吾沉默地接过男孩手里的布,三两下便塞牢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