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也没有办法,只好被暧真用膝盖控制住梳理毛发。将打结的长毛梳理开后,暧真便放开狐狸,让他到一旁去了。
“你知道吗?我之前在学校时就喜欢点些这样的外卖。”暧真将塑料袋解开,不由得想起了在学校时的日子。
“你想吃吗?”暧真问白白。狐仙自然是不吃的,便没有理会。可是暧真还是不大放心,倒出一半到盖子上,送到狐狸旁边。
狐仙不知道为何,许暧真只认为他是个小狐狸,却对他如此平等。过去的人认为狐狸是妖邪之物,若是不小心到了人口密集的村里,总要落个人人喊打的下场,更别说分一杯羹,同床共枕了。在梦中时就听闻如今这世道变了,提倡万物平等,生命可贵,原来就是这样的。
肚子饱了,休息够了,就回去吧。暧真将狐狸面前的盖子拿起来,果然一点没吃,暧真也没有太奇怪,毕竟这是只有神通的狐狸。
走在回家的路上,除了脚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以外,就是林间的呼呼风声。一人一狐就这样默契的回到了清浊潭。
打开大铁门,就又回到牢笼中,今天也许是此生最后一次出这道门了。
祖祖辈辈试验过的事情,哪能有侥幸的机会。只是此生最放不下的爸爸,对不起了。打开明亮微黄的灯,家里客厅也是这样相似的光,一路上一直在给自己做的心理建设不知怎的失了效,终于委屈悔恨一股脑冒出来,眼泪一旦打开了闸门,便关不住了。
狐仙虽然想到暧真会难过,只是一路上也没事,怎的一回到安全的地方,倒流出豆大的眼泪来。狐仙虽游戏人间,也是看不得流泪的。这些天一直都乐呵呵的人,都哭成泪人,一定是很难过了。
暧真的两条腿都受了伤,只得伸直了腿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人难过的时候似乎有种蜷缩起来保护自己的本能。狐仙只能安静的坐在许暧真身旁,陪伴着她。
对父亲的愧疚,对本可拥有的生活的羡慕,一个人的孤独,身体上的伤痛,夜晚独自面对的恐惧,种种挤压着的负能量不断的冲击着暧真的脑子,感觉简直要晕过去了。许暧真只感觉浑身麻木,头晕无力,也没有走到房间的力气,便这样躺在地毯上渐渐睡着了。
狐仙从沙发上拖下毯子盖在暧真的身上,暧真迷迷糊糊中感觉到小狐狸在照顾她,竟会觉得白白是她在这里唯一可以与之陪伴的对象。
“白白,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有…”暧真迷糊不清的说,眼角还挂着泪珠,本就是半睡半醒,说完便又睡去。
狐仙就像看见了自己年幼的时候。他想保护她,像自己幼时企盼的那样。
“我不会走,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狐仙用意识对梦中的暧真说,梦中的许暧真微微笑了,将身前的白白拢过来抱在怀里。
狐仙本以为这只是个区区二十年的约定,只是一语成缄,一直这个词有着微妙的含义。
这安山,从几千年前到如今一直散发氤氲的龙气,对于修习正法的道众是难得的宝地,幼时的狐仙常常在此玩耍修炼,安山之于狐仙就像第二故乡,因这安山与太子的因缘,狐仙也常有要到安山探视的机缘。
这一代的许家嫡子是他见过最为孤单的,许家几千年来在太子关照下一直家业稳固,受诅咒者从来是不缺陪伴的,丫鬟,书童,奴仆,丈夫,妻妾。同在山外无太大差别。道家讲究顺其自然,这些天来的机缘仿佛在牵引着狐仙留在此地。
有些意思,兴许也是修炼的法门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