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段时间,载着成千上万吨垃圾的联邦飞行器就会驾临这里,投下大片的不可回收垃圾;
马什刚穿越那会儿,整个破碎群岛最前线的博多城,甚至在这里扔下了一头长达两百米的怪兽残骸,不过近些年随着破碎群岛城市联邦的科技发展,怪兽残躯的开发价值被挖掘了出来,这才没了这种从天而降的‘大礼包’。
离开漂泊终地的水泥森林,头顶原本错中复杂的电线水线顿时被灰白色的天空取代,深吸一口混着腥咸水汽的恶臭气味,马修顺着人流,来到金盏花再利用有限公司。
门口,一个手持长管步枪的老头身披看不出颜色的破洞毛衣,见马什到来,一边让开身子,一边咧开满嘴黄牙的大嘴。
“早啊,马什,我昨晚又梦见我姐姐来找我了。”
“早,汉森,但愿她是穿着衣服来的。”马什举了举头上鸭舌帽,例行惯例和这个每晚都和姐姐梦嗨的骨科老变态打了个招呼。
“是的,她穿着衣服了,但是穿的很少,哦不,我是说她穿的很好。”
这个神经质的老家伙似乎非常介意别人脑补他姐姐,可他却又每天雷打不动的说着同样的话,马什不理解也不在意,只自顾往集装箱走。
几步路的功夫,来到办公地点门口,小巧又简陋的集装箱办公室里,一个与马什同样深蓝工装打扮的纤细身影正在忙碌。
“早啊,朱迪。”
“早安,马什先生,要来一发吗?”桌后,女人面无表情的抬起头,张开那没有门牙的空洞嘴巴。
“不了谢谢。”马什早已见怪不怪的摇了摇头,迈步来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
漂泊终地的日子总是苦的,尤其对基因层面上力量不占优势的生理女性而言,朱迪就是这样小绵羊一样的漂亮女孩,她那喜欢另辟蹊径的男朋友用鞭子和教唆把她变成了这幅只知工作和张嘴的模样。
幸运的是,爱管闲事的马什给那家伙念了一段《大智慧噤默圣言论》,成功让他将自己罪恶的大头塞进了自己的罪恶的小头里。
不幸的是,亲爱的朱迪小姐每天早上见到他都会发出‘来一发’的邀请。
面对这种邀请,马什当然是拒绝的,他是典型的生意人,译为能谈生意绝不谈感情,而朱迪的邀请却满是畸形且沉重的谢意,他暂时消受不起。
轻轻摇头,将脑袋里的杂念抛除,马修看着破旧但收拾的整整齐齐的桌子,无奈的叹了口气。
“朱迪,下次别动我的桌子,好吗?”
“好的,马什先生。”朱迪低垂着脑袋,眼珠上翻,使劲又别扭摆出一副仰视的模样。
“又是这样,你每次都答应的很好,但扭头就忘了。”马什挠头,对这家伙实在无可奈何,“好吧好吧,怕了你了,你就当我放屁好了,现在告诉我,我昨天放在桌上的旧芯片板哪去了?”
“左边第三个抽屉。”
得到答案,马什不再理会朱迪,转头翻起了自己的办公桌。
朱迪就是这样,有时候会把东西归置好,但更多时候,她会把自以为危险的小玩意儿藏起来,以达到保护可怜的马什先生的好意。
拉开抽屉,找到之前收到的旧芯片板,马什趁着上班前的最后一点空档,拿出起子研究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人陆陆续续到齐了,不到三十平的集装箱,林林总总竟然塞了十个人和他们的工位,而最后来的,是一位体重相当重磅的中年男人;
站在门口,男人拍了拍又粗又短的手,扯着嗓子招呼了起来。
“来来来,都看我,看我看我,我说个事儿。”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放下手中假马日鬼的活计,望向门口,见众人都瞩目自己,男人面上肥肉得意的颤了颤,同时清了清嗓子。
“工作之前,我说个事儿啊!
大家都知道,咱们金盏花再利用有限公司其实是好人发展联盟的下属子公司,而老好人发展联盟,又隶属于老好人党;
最近都听说了吧,咱们老好人党党魁伯·谢特先生已经很老了,亟需选出一位新的党魁,竞选人,分别是睿智又好心的谢尔顿先生和伯·谢特先生的大儿子法克·谢特。
当然,我个人是支持谢尔顿先生的,他一直和我们站在一起,是真正我们着想的好人,而且他的功绩和善良有目共睹,至于你们...”
说到这里,男人稍稍顿了顿,身子不自觉直了三分,又重重清了清嗓子眼的老黄痰,道:
“作为下属公司,咱们有投票权,毕竟我们和城南的大智慧党不同,我们讲皿煮,每个人都是公司的主人嘛。
所以呢...我个人认为...不对...大家说说,我们应不应该团结起来,为我们争取更大的利益,为公司选择一个更美好的未来?”
男人再顿,目光扫过周遭,意思不言而喻;
破烂集装箱里,自然有人迫不及待的捧起了他的臭脚,扯着嗓子连声赞同;
“自然是应该的,斐布组长说的也太正确了!
但是斐布组长,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都说了每个人都是公司的主人,有什么问的直接提!”
“是是是,那我直说了,我认为,以我的智慧,让我选漂亮姑娘我在行,但让我票选党魁,我怕很难做出明智的选择啊!
我做错了不要紧,可就怕选错了伤害了大家的利益,要是这样,我可就太该死了。
这不...还是得由高瞻远瞩的您给出个主意?”
漂亮的配合!
角落里,事不关己的马什在心里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这台阶递的,虽然略显粗糙,又急功近利了些,但大体方向是把握住了,既占住道德高地,又有效的将众人的利益捆在了一起。
对一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漂泊终地人而言,已经不能再好了。
门口,胖胖的斐布组长故作严肃的点了点头,要是忽略他那怎都压不下的嘴角,大家伙还真就信了。
不过信不信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漂泊终地得一份正经工作可不容易,谁都不会为了所谓远在天边的党魁得罪了所在小组的组长。
“咳咳...那我出个主意?”
“您来吧,我们都信您。”
捧哏的还在催促,下一刻,斐布小小的眼睛竟然扫到了办公室的角落,沉吟了片刻,这家伙居然冲着角落开口了。
“马什,你认为呢?”
“哈?我?”马什一惊,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按理说,领导问到这种问题,犹豫一秒都是对领导的不尊重;
但关键是,马什他虽然讲理,但噤默教派不讲理啊;
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票选,可噤默教派严令禁止教徒参加这类站边选队政治活动,但凡投票,一律弃权;
外加噤默教派的异教毒瘤属性,占据漂泊终地顶点的几大党派压根不会在这种小事儿上找茬,久而久之,票选的时候,大家都默认异教徒不存在。
自己异教徒的身份根本就是摆在明面上的,这斐布脑子坏了,问我的意见?!
不对不对,这老奸贼没那么蠢,难不成收了别人好处,想把教派拉下水?还是说收了教派好处,想把我一脚踹回教派?
一瞬间,马什思绪千回百转,眨眼功夫,这奸猾小贼脸上就挤出了谄媚笑容。
“自然是斐布主教说了算,您怎么说,我就怎么...”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捧哏小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断了。
“马什,斐布先生是组长,不是什么狗屁主教,别把你们的那套带到公司来!”
“啊是是是,我说漏...啊不...我说错了!
嗨,你看看我,累了一宿,昨晚就差把脑子也一起射出去了,怪我怪我。”
马什话里挖坑,坑里藏屎,连坑带卖,累了半宿的老腰也不酸了,连连道歉,鞠躬鞠的飞起。
反观斐布,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小子拿着屎盆子乱甩,粪涂了自己一脸!
这要是落实了,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完成是完成了,只怕明天噤默教派就捧着圣典来迎接自己这个‘主教’了。
自己只想挖坑,可不想掉坑里啊!
念及此处,斐布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痴肥的脸上硬是挤出了一丝尴尬笑容,懊恼道:
“马什,都是一个办公室的同事,谁也不比谁高级,怎么能什么决策都叫我决定,这不成一言堂了嘛!这点,我要批评你。
行了,晨会到此为止,你投不投票,投给谁,自己拿主意。”
言罢,斐布再顾不上尚未结束的晨会,扭头飞也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