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玉珠也跑下了楼,她问马彪:‘’咋着了?‘’
马彪向她摆摆手:‘’这是我外甥,快去截辆车来。‘’
‘’噢…‘’玉珠截了洋辆车,拉车的过来一瞧,是个浑身淌血的人,转过身就想走,马彪掏出谷小福的手枪,瞄着车夫:‘’甭想跑,一会儿加钱给你洗车,快给他送医院去。‘’
饭馆二楼,参加马彪婚宴的客人们,只见马彪蹬屋下楼,扛人,举枪,都瞧愣了:这位邢先生,那范拿的,那个精神,帅气,哎哟,您再看人家那新媳妇,红衣粉妆,拦车救人,这对新人,就是扮戏,也扮不了,那么潇洒威武。
谷小福没死,子弹打中了左胸,幸亏子弹偏些,没射中心脏,马彪知道外甥死不了,浑身是血的马彪,把谷小福扛进万名路的医院,留下诊疗费说:是去筹手术费。就带着玉珠,回报子胡同换衣裳。
回来路上,玉珠就问马彪:‘’咋个回事?‘’
马彪瞧瞧拉车的悄声说:‘’这事情,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咱还是回家说吧。‘’
玉珠对马彪的身份,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主儿,早年当过兵,后来经商,再就是让老婆甩了,怎么一股节的事情,在京城里,也没听说他有啥亲戚呀?今儿个,本是个大喜的日子,亲人一个没瞧见?着不说,到在大街上捡了个跟人家,拿枪打架的外甥,这位,究竟是什么来路?
回到报子胡同,新郎官的长袍马褂,染了一身的血,泡在大盆里,只见一盆血水,瞧着都瘆人的慌,玉珠不言不语,揉搓着马褂,马彪瞧出来了,新媳妇不高兴,这不废话,谁大喜的日子,摊上这事情,她能高兴得起来?
今儿这事儿,得说清楚喽,要不以后,怎么过这日子啊?马彪搬来凳子,坐在玉珠身边,就把自己怎么去当的义和团,怎当的兵…一直到今儿个,遇见谷小福这外甥,掐头去尾,说了一遍。
玉珠只听明白了一半,我这位丈夫,的确是个人物,丈夫的事情,算是搞清楚了,玉珠心里头,也就放了心,她关心起医院里躺着的外甥,从今儿个往后,他也是咱的外甥不是:‘’那小福子那怎么办啊?‘’
‘’这孩子,跟日本人走得近乎,早晚是个祸害,可是我受人之托,还要用他办件事儿,但这事情走歪一步,就得陷进去,我也是再犹豫呀。‘’
玉珠担心的看着丈夫,心想,外面世上的事情,女人还是少掺合,她嘱咐丈夫:‘’您在外面,要处处当心些。‘’
马彪点点头:‘’小福子那,我还歹去看看,以后的事情,走一步说一步。‘’马彪对参加治安军的后果,他明白,那可是出卖祖宗的事情,虽然是方和安,让他潜入敌人内部的主意,可这种事情,别人怎么看,北平城的百姓怎么想?这我不能光听您一言,就把我自己的祖宗给卖喽。当年老子参加义和团,不就为了灭洋毛子,扶大清,大清扶不起来,瞧着民国,也不兴旺。谷小福啊谷小福,你个混蛋,怎么去混日本人的饭碗啊?
枪一响,玉顺子见对方放倒了自己三个兄弟,吓得撒腿钻进胡同就跑了,这主儿没跑多远,就停了下,找了电话,让便衣队的人,赶紧来珠市口的惠丰堂,这主才折回来。
惠丰堂这看热闹的人不少,开枪那伙人早没了踪影,玉顺在人堆里窜来窜去,见三个兄弟躺在血泊中,没了气,唯独不见谷小福,这主装模作样,向看热闹的人打听事情经过,才知道还伤了一个,让一男一女给扛走了,一会工夫,便衣队的人来了,一伙人垂头丧气,搭上三人的尸体,撤回了粮食店街。
蔺兰庭和众人回鲜鱼口,一路上是议论纷纷,谁也没明白,这位邢先生大喜的日子,为什么掺和着打架的事情?
马彪换了衣服,叫了洋车,去城关医院,大夫正着急寻找病人家属,见马彪来了,就把马彪请到了里间:‘’血是止住了,人也死不了,但瞧着是枪打的伤,这血流得不少,子弹也还在胸膛里,这得做手术,把子弹取出来,估计还得流不少的血,得给病人输不少血,您的血能抽不?‘’
马彪是枪林弹雨中钻出来的军人,这种事情,他能不知道:‘’您验证合适了,就抽我的血。‘’
这医生瞅着马彪是个爽快人,看打扮也是不缺钱的主儿,就又啰唆起来了:‘’先生还有一事儿,这按照医院的规矩,这枪打,刀扎的病伤,一准是刑事纠纷,我们得按规定办事,得向警署那报告,您朋友这?我还没给报上,您看我是报还是…?‘’
马彪听这位,办事儿处理的挺精明,事情我可以给您瞒着,但咱可以谈交易。
马彪说:‘’您看见了,他这是路过瞧热闹,撞上了子弹,报警署,这事儿还是免了吧,怎么着,您先把子弹取了,病人我拉走,您回头去我那,给他治疗换药,钱吗,您开个价。‘’
医生一听,是位肯出钱的主儿,一脸谄媚地笑着:‘’您是个明白人,我这就是为了养家糊口,多挣两钱儿,怎么着吧,全包下来,您掏二百块大洋?‘’
马彪一听价,这主儿不算黑,即治了伤,也省去麻烦:‘’成!手术完喽,我就把人拉走,地址留给您,您回头上家里,看伤换药。‘’
这位医生一听,开了怎么个价码,对方都应下来,这回该着我发财,乐得脸上掩饰不住,忙应承道:‘’成…成,您尽管放心,还得保守秘密,这事儿我明白。‘’
‘’那我这血还抽不抽?‘’马彪问他。
医生笑着忙说:‘’不抽了,不抽了,只要钱跟得上,血我来想办法。您再出二十块钱,我去找俩愿意抽血的主,嘿嘿…。‘’
马彪回家取钱,回来的功夫,手术已经做完,医生叫了车,帮马彪把谷小福送到炸子桥,马彪买下的那套院子里,留下些药,医生数了钱,约好明个上午一准过来,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