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穗一页一页的翻着。

第一页，写着在华州第二次遇到鸢，鸢的当铺以及当铺里的伙计。

第二页

天启7年，6月初五，得一银制簪子，正面印有云纹，背面刻着一个字——“菱”......

第三页......

从后面开始，都是这样的字样

直到满穗看到熟悉的字眼。

崇祯元年（1628），5月19

杀一狼，埋两羊。

得到一只手便可拖住的红色荷包，缝补的痕迹很新，上面绣着浅色的“安”字。

得于道中无名客，交于葛兴保管。

满穗看到这里，心中的震动让她的眼泪无法抑制地从眼眶中滑落。

良站在桌子旁，平静地看着她，如果小崽子继续想要杀他，他也不会躲避。

这是他欠下的债，是他逃避过去，与舌头狼狈为奸时所留下的债。这笔债，他必须偿还。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丝悔恨，若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理想，或许，所有的悲剧都有可能避免。

满穗手中的册子无声地滑落，她颤抖着抓起桌上的短刀，决绝地朝着自己的脖颈举起。

良见满穗抓起短刀，心中闪过释然，这样也好，是这他是债。

下一刻，良便察觉到了不对。那不是挥向他的刀，而是满穗挥向自己的绝望之举！良的本能驱使他迅速行动，他的动作比思绪更快，一把抓住了那把短刀。

他的手掌握住短刀，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很快在地面上积聚成一滩。

满穗原本静如止水的面容上，突然掀起了情感的风暴。她的沉默被一股强烈的宣泄所打破，声音中带着深藏已久的悲痛和愤怒：“家里人都死了，我却独自苟活，只为了那个能够亲手向你复仇的日子。”

“在遇见你之前的一千多个日子里，我没有一刻不在想着如何结束你的生命！”她的双手紧握短刀，指甲深陷掌心，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痛楚，才能稍微平息内心的煎熬。

然而，话语一转，满穗的语气中带着困惑和迷茫：“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为什么要对那些孩子那么好？为什么要如此从容不迫地面对我？”

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中带着哽咽。

“现在你告诉我，爹爹不是你杀的。那么，我这复仇又有什么意义？我该向谁去复仇？我这一千天的日思夜想，又该如何平息！”

情绪如同潮水般涌动，无法抑制。

“我失去了家人，连复仇的对象都是假的……”

她的心仿佛被撕裂，充满了无力和迷茫，如同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找不到出路。

“我不仅不能为家人报仇，甚至还想对救命恩人动手……我对不起爹爹，对不起家人……”

满穗心中的自责和痛苦达到了顶点，她的哭泣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她的哭泣着，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如同在与自己的内心进行最后的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