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弋的点名可以说是相当恶毒,闹事的世家公子可不止赵仲一个人,可王弋一个都没点,甚至于公子和仆人都有参与的,王弋也没点。
他们推测王弋并不想借学子的事情进行清算,只是想找几个背锅的而已。
如今被点了名的人只能希望自己的盟友能有点良心,在关键时刻能拉自己一把,内心中也下定决心否认一切,并且向盟友们打出自己会守口如瓶的立场。
毕竟王弋发怒只会罢了他们的官,盟友们生气可是会杀人灭口的。
况且他们和赵玉不同,心里面也有底,去办事的都是他们的仆从,不像公子那般社交广泛。
仆从没什么人认识,早早就被他们潜藏起来,也不怕王弋能拿到什么把柄。
至于赵玉?
呵,已是弃子喽……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安的情绪逐渐散去,越来越多的人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神色,有些甚至在心中嘲讽起王弋,想要看他的笑话。
王弋同样不着急,也在安静地等待着,直到大殿门口出现了一道高壮的身影……
“殿下。俺给您把人带回来了。”刚走进大殿,典韦便扯着大嗓门嚎了起来。
这一声差点将一众臣子吓死,有几个直接管不住腿脚,想要跑过去查看一番,幸好被旁边的人拉住。
王芷静静在一旁观察着这些人的丑态,心中一阵冷笑。
她从文书院到督察院,权力确实被一削再削,可王弋削的是权力,她的手下可一个都没动,真当她这几天白忙活了?
别说遣送去乡下的仆从,只要不是藏在府邸之中和灭了口的,世家公子都没掏出她的手掌心,全都在督察院秘密牢房中关着呢。
王弋想要看到山另一头的风景,就要将山踩在脚下,怎么可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就算没有程显这回事,王弋也有其他的借口。
随着犯人一个个被带进大殿,有些臣子还算镇定,只是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有些则被吓得慌了神,如同鸵鸟般躲藏在同僚身后。
“孤清楚你们每一个人的底细。”王弋看向惊恐的仆人们,沉声说道,“孤现在给你们一个展示自己忠诚的机会。选择孤,还是选择自己的主家。
来人!给刚才孤念到名字的大臣们每人发一柄刀,将他们带到对应的仆人面前。
这些都是挑唆事端的贼人,孤相信孤的大臣们一个个都深明大义,愿意为孤杀了这些贼子。”
好恶毒的计策!
所有臣子的后背一时间都冒出了冷汗,他们感觉此时坐在王座上面的不是一个威严的王者,而是一个邪恶的杂耍匠人。
名为王弋的匠人手里拿着木棍,身为忠臣木棍的上面拴着绳子,以权力编织的绳子连接着一个个木偶,身为的木偶他们随着匠人的手载歌载舞,做出他们希望或是不希望的表情。
有人下意识摸向了后背,想要扯掉控制自己的绳子,可这条无形的绳子早已陷入皮肉,扯不断、也挣不脱……
有人终于受不了王弋的压迫力,出列说道:“殿下!朝堂乃是庄严肃穆之地,沾染血气恐怕不好吧……”
王弋看都没看是谁在提议,冷声反驳:“没什么不好,你我都是大汉男儿,自幼习得君子六艺,若区区血气都见不得,日后哪还有勇气平定天下?难道你想偏安一隅?”
“殿下所言极是!”
“殿下说的好!”
王弋的话受到了一众武将们的支持,区区血气算个球,他们恨不得亲自操刀子上,干死这帮满脑子龌龊的家伙。
“来人,发!”王弋一声令下。
禁卫按照名单将战刀发给了臣子,并将他们连推带拉送到了仆人们的面前。
锋利的战刀闪烁着寒光,刀身能将人的影子映得清清楚楚,这些臣子双眼中的绝望被一览无余,能写出傲人字体的手也在不停颤抖。
不知过了多久,王弋并没有催促他们,但终于有人的手停止了颤抖,双眼中的绝望逐渐转换成凶狠。
也就在此时,吕邪忽然喊道:“诸位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臣子们被吕邪的话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王弋那阴沉的面庞,似乎同时下了某种决心,咬了咬牙,狠狠地挥下手中战刀。
“退!”和战刀搅动空气声同时响起的还有王弋的命令。
所有臣子都不明白王弋为什么会下达这样的命令,不过也不需要他们明白,王弋是说给禁卫听的。
禁卫是王弋的死忠,从不考虑为什么,只会听从怎么做。
王弋的命令一下,押解着仆从的禁卫拉着仆从齐齐向后退了两步,恰好躲过了迎面袭来的战刀。
就在杀人的大臣错愕之际,王弋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虽然是犯人,孤也不能让他们连遗言都没有。”
这场戏的高潮部分终于降临,他让禁卫解开束缚仆人嘴巴的绳子,并对大臣们说道:“麻烦诸位,再来一次吧……”
“殿下!殿下!”松了塞嘴巴的绳子,立即就有仆人高声大喊,“殿下!我不想死!我……我能告发眼前这个人面兽心,贪赃枉法的家伙!只求殿下饶小人一命!”
“去死!”站在这个仆人面前的官员立即挥下了手中的战刀,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怜悯。
“拿下!”王弋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当然不会让仆人死,一声令下,禁卫们七手八脚将那个官员按住。
趁着这个混乱的空档,其他官员想要动手杀死他们的仆人,没想到身后却响起了典韦的声音。
“嘿嘿嘿……俺看看你们谁敢动手?”
没有了死亡的威胁,仆人们再无顾忌,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参与过主人的恶行一桩桩、一件件都吐了出来。
王弋没有愤怒,脸上反而挂起了一丝淡淡的笑。
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地区联盟只是最表面的联盟,利益联盟终于浮出水面,并且开始瓦解。
至少,眼前这个已经开始瓦解了……
“将孤的这些好臣子都关押起来,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审,不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代清楚,这件事就不算完。”王弋挥了挥手,禁军冲进殿中,根本不顾官员们的挣扎,将他们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程显。”王弋转头看向一直跪在那里的父女二人,轻声说道,“此事孤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殿下,您不用给臣什么交代,能为儿子报仇,臣就已经瞑目了。”程显踉跄地站起来,转身对着群臣咆哮道,“来吧,来吧!我不怕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显仿佛是一个疯子,在大殿之中肆意狂笑,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
一众官员有的不忍直视;有的凝眉沉思;有的则悄悄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吕邪见状,立即呵斥道:“程给事中,注意你的礼仪,太过放肆了!”
“放肆?我才不放肆!”程显不仅敢跟吕邪顶嘴,还指着群臣诅咒道,“我说过,我要让你们死,我要让你们全都死!哈哈哈……”
“放肆!”
“啊——”
嘭!
吕邪的斥责刚出口,程显如同一头失了理智的公牛般,狠狠地撞上了大殿之中的石柱!
自杀的方式有很多种,撞柱子是成功率最低的一种之一,人会下意识产生恐惧,力气小了根本死不了,只会成为一个笑话、
王弋从未见过一个人的求死心能这么强烈,强烈到大殿之中众多高手都跟不上他的步伐;强烈到可以战胜心中恐惧;强烈到程显的脑袋一般被顶入了腔子,另一半如同西瓜般碎的到处都是……
“爹爹!”程符哀鸣一声,想要跑过去看看自己的父亲。
可是她太小了,跪了这么长时间,双腿已经无法活动,只能一点点爬到程显尸体旁边,抱着尸体失声痛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