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南郊田产距县城不远,谭玄一行三人,在申时初刻便是来到了地方。
此时天色还早。
天穹之上的那轮大日,还有一个多时辰才会沉寂下去。
周遭环境放眼看去,全是被划分为一块块形如井字,颇为齐整的麦地田垄,日光照耀下,金灿灿的一片,夺目非凡。
视线中,农忙之际,地里十数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男女老少,正在抢收,此刻见到来人虽然好奇,但管事的没发话,也就没敢停下打量。
谭玄背着手走在田埂之上,环顾了一圈后,偏过脑袋看向身旁那两个全程毕恭毕敬的佃农,开口道:
“安老翁死了,你们这还有谁主事?”
闻言,两人面面相觑,最后由岁数稍微大一些的中年黝黑汉子,忐忑道:
“公子,安老头走了之后,这处田产三百多亩麦地,目前这两天是我们二人勉强在帮忙管着。”
“你们两个?”
谭玄怔住,半响后他微微颔首,当即发话:
“他在哪个位置出事的,马上带我过去!”
得到吩咐,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簇拥着谭玄在这起起伏伏的麦田中七拐八转。
约莫两刻钟后,三人来到了一处尚有大片成熟荞麦,未来得及收割的麦田中央,最后在这块区域的边上,一小块被随意打理出来落脚的田垄边沿停下了脚步。
刚站定身形,黝黑汉子给谭玄弯了下腰,示意道:
“公子,就是此处了!”
谭玄对其点了点头,眼眸微眯,幽深的眸光在这片区域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四周荞麦足有半人高,清风吹拂,金黄色的麦浪顿时此起彼伏,仿佛涌动着的海洋。
旁边二人见此,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这位东家公子,他们可是听说,这位公子早在两年前便弃科举、入修行,此番既然来这,想必是有些道行术法在身的。
他们可还期盼着,早日将那害了安老头性命的家伙揪出来处理了,千万不要耽搁了今年的收成!
全家老小,可就指望着地里这点收成的三分之一过活呢!
但不多时,这位东家公子的表现显然令他们心中有些失望,全程只站着不挪步,在查看完脚下这一小块空地过后,便只是背着手扫视四周,丝毫令人眼前一亮的动静也无。
不知过了多久。
一直一言不发的谭玄突然道:
“安老翁一家住在哪?带我去看看。”
一炷香后。
三人渐渐远离那片安姓老翁出事之地,不一会儿,一座占地面积不小的麦场出现在眼帘之中。
此时麦场之上,有着堆积如山的荞麦晾晒在那里,等待入库。
而在麦场库房的后面,十数间紧邻着的土墙屋舍一字排开,其中,最靠前的那座土墙房子屋檐、门口,几条素色的白绫随风飘扬。
走进屋内,谭玄目光径直看向那直挺挺的卷起,摆在屋舍正中央地上的席子。
他知道,当下这世道绝大多数百姓,没钱买棺材的话,便是用这样的竹席将死人尸体卷起,过几天草草下葬了事。
而这,都还算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