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东阳在县城里七绕八绕的找到一家合适的旅馆时,已经天光放亮。
如此费劲,主要是因为赵东阳需要一个安静、安全的环境。
拿到父亲留下的红色日记本后,赵东阳是心怀忐忑的,虽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可这次的意义完全不同。
确认房间安全后,赵东阳飞快地冲了个凉,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有着明显年代印记的日记本。
扉页是钢笔摘抄的一段伟人语录,字迹工整,那个年代好像流行这样,赵东阳细读一遍,感觉很有力量。
下面落款只有三个字:赠赵勇
看来这是某个人赠送给父亲的日记本。
翻开正文第一页,字迹果然不同,虽然不是太好看,但笔力锋锐,铿锵有力,这是当年父亲学生时代的字迹。
前十多页都是寻常日记,记录了学校生活的点点滴滴。
之后是两张空白页,再翻一页,密密麻麻的文字盖满了页面,字迹还是父亲的,但成熟了很多,有不少连笔字,需要仔细辨认。
第一页就讲述了自家承包的鱼塘被侵占的经过,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父亲的愤懑和无奈,以及对刘金田的痛恨。
为了鱼塘,父亲曾先后与刘大川、刘金田的四弟刘金丰发生过激烈的肢体冲突,但这反而成为对方栽赃和陷害父亲的佐证之一。
这一页正反面不足千字,已经把整个事件描述的非常清楚,日记本后面的塑料封面夹页有几张叠的很整齐、却旧的发黄的纸张。
赵东阳抽出来看,其中一张就是鱼塘承包协议,承包期限十年,从时间推算看,父亲承包的第六年就被他们把鱼塘非法夺走了,协议落款署名处还有村委会的红印章。
当时的村支书叫刘满堂,是刘金田的本家大伯。
事实经过与证据俱全,这是刘家欠下的第一笔账。
看到此处,赵东阳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后面的才是重点,大概有十几页,记录了与刘家三次主要的冲突。
有两次是因为宅基地的争执,刘金田借口风水先生的说辞,要把他家的围墙向西移一米,这不仅堵死了赵家朝东开门的小路,而且还会遮挡赵家东屋的大部分阳光。
这种无耻加霸道的要求,父亲自然不会答应,便与刘家理论,蛮横的刘家人岂会在台面上讲道理,大打出手,父亲人单力孤,均以受伤告终,有一次还因为伤势严重住了院。
第三次,没打起来,是因为爷爷被逼急了,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把破旧的猎枪,当场顶在刘家老三刘金寿的胸膛。
爷爷豁出来拼命的架势吓退了对方,也救了父亲,之前刘家人就想阴父亲,刘大萧就曾叫嚣过让赵勇半身不遂,永远躺在床上。
老实人被逼急了,刘家偃旗息鼓,侵占宅基地一事暂未能得逞。
但刘家后续阴人的手段没完没了,爷爷被带去派出所,因为非法持有枪支,那是一定要判刑的。
未料想猎枪只是个样子货,是早年间文工团下乡演出的道具,因为破损赠送给当时很爱看革命歌剧的爷爷。
尽管是件破烂道具,当时还很年轻的爷爷也爱不释手,拿在手里修修补补,居然把猎枪修的很像那么回事儿。
就是一件道具,办案的民警还要嚷嚷着拿去鉴定,结果被上级骂了一顿,爷爷在派出所蹲了一天就回家了,道具枪自然也被没收了。
重点是后来,没占到便宜的刘家人是不甘心的。
一次,刘大川酒后翻墙跑到赵家,对母亲季小月图谋不轨,被父亲发现,新仇旧恨一起算,将刘大川打伤,这便成了父亲日后两次被关进派出所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