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自说自话。
圆圆不懂他说的,只是无端地觉得有些感伤,觉得除了母亲之外,又要失去些什么了。
“你是不是还要回家去,我看你是从乡里出来看病的,再晚可就没有回去的车子了。”
他很自然地说着,似乎真的相信了她是来看病的,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完全不正常的人。
“你觉得我好了吗?”
倒是圆圆觉得不好意思了,知道自己应该离去。但又期望着他能多问些什么,比如说她怎么如此反常,生的是什么病。
没头没尾地问了句。
她期望着他有了解她的意愿,可是他打住了,好像真的期望着她离开。
凭着他那善良明净的双眼,或许对她的照顾真的就只是怜悯和同情吧。
“那我走了。”
她想要说出自己的名字,但话到嘴边,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
“喜欢就拿去吧。”
他拿起那本砖头一般的书,连同其他薄薄的几本,随手扯了一块布,大概是他当做枕巾用的,包起来,递到她手中。
再将那花环从床上捡起来,本想递给她,犹豫了一下,轻柔地戴在她的头上。
她接过书本,低着头,没敢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去,没敢回头。
走了很远很远,到了主干道,回身望去,那片竹林似乎寻不到了。
也许是那寺庙里的和尚变的,或是哪路神仙在帮她的吧,可是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一点也不差。
还有那月光一样皎洁明亮的深眸还是紧紧地将她环绕着。
阳光的温度开始减弱,她加快步伐,问着人朝车站飞奔而去。
“嗨,嗨。”
在她挤过人群的时候,一个奇怪的口音朝着她喊道,同时伸过来一只毛茸茸的黄灿灿的手。
她没见过这样的少数民族,理都没理就跑掉了。
“花,花,girl。”
那人大声叫着跟着她飞奔,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些她听不懂的话。对他递过来的小册子连连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大个子黄头发背着大包的奇怪男人说着蹩脚的话问着,同时指着她头上的花环。
“楚圆圆,葫芦滩的。”
她将头上的花环扯下来丢给他,看着今早乘坐的车已经驶出车站,飞奔而去。
早晨的司机看她完好无缺的又回了,原本以为得空车回村,对媳妇要求他必须回家睡觉的条件骂了一遍又一遍。现在有活了,立马心花怒放,一脚刹车,停在她跟前。
“事情办完了?”
他居然有些亲切地问道。
“太阳落山之前能回到葫芦滩不?”
圆圆边上车边问道。
“我开快点,保证在天黑之前给你送到家。”
司机信心十足地保证着。
“不,不,得在太阳落山之前。”
她急切地分辩着。
一路上,司机果然横冲直撞地开得比早上快一些,中途很少停留上客下客。
圆圆静静地看着车窗外,怀里一直紧紧地抱着那些东西。
司机几次想和他搭话,看她那模样也给憋了回去。
太阳还残留在山顶的时候,大巴车一个急刹停在村子后面。
圆圆顾不上多想,抱着怀里的东西开始飞快地奔跑。
到家中还隔着一座山,得要个十几二十分钟的时间。
她必须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回到家中,将所有的灯给点亮,不然,至少今晚她将没有栖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