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见莫小年盯着案子看得认真,伸出手指轻敲案面,“你好像挺识货,看来不是盲目自信。”
“未请教,您贵姓?”莫小年拱拱手。能收藏这么一张明代的黄花梨大案,绝对不是一般人。
“小伙子,你这态度转变有点儿快啊?”中年男子摸了摸大鼻头,“就因为这张大案值钱?”
“不是因为这张大案值钱,而是因为这么值钱的大案,您还敢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看!”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大笑,“这不过是我平时工作用的案子而已。我不喜欢桌子,我喜欢案子。”
桌和案,一般人是不会去特意区分的,但确实有区别。
而它们实际上的区别,不在大小和功能,而在腿;腿若缩进顶面边缘,那就是案;若和顶面边缘齐平,那就是桌。
这是实际上的区别,而从文化层面来讲,案也确实更“高级”,从带“案”的词语就可见一斑。
那友三咧咧嘴,“这张黄花梨案子,瞅着眼熟!”
“本是王府之物,被我收来了。”中年男子也没细说,“画,就在这上面展开看吧。看好了,再问我姓名不迟。万一不欢而散呢?”
那友三打开包袱,将画从画筒里拿出,却又问道,“真能出三千大洋?”
中年男子指了指莫小年,“钱我出得起,但这位小兄弟是不是得同意,才能卖呢?”
“请看!”莫小年接口说道。
画轴打开了。
中年男子侧着头,上下这么扫了几个来回,“原来是这幅。”
莫小年和那友三闻言不由齐齐看向了他。
中年男子指了指那个窟窿,“这里,确实有落款,‘嘉靖二十六年春三月实父仇英制’。钤印两方,都是两字方印,一方‘实父’,一方‘仇英’。”(仇英字实父。)
“您怎么会这么清楚?”
“这画是从包袱刘手里买的吧?”中年男子反问。
那友三连连点头,“嗯!是他,夹包袱窜宅门的刘黑子!当年送我家里的。不过他前两年让一个副官给崩了,说是勾搭人家三姨太。”
莫小年苦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包袱刘本来先去的松竹轩,想卖给沈衡初,沈衡初却嫌贵。
我当时也在,他嫌贵,我不嫌,想买来着。
但这时候门外头有人招呼包袱刘,他就跑出去,再也没回来。
再后来,他说画已经卖了,问他也不说谁。事儿过了,我也没再打听。”
那友三听中年男子这么说,高兴得不行,“那行了,今儿您就得偿所愿!”
“这个窟窿,抽烟烧的吧?”中年男子不等那友三回答,自顾摆手,“不重要了,修补倒是简单,可惜再加款印,就是作伪了。”
“您收了,随意处理便是,之前说的三千大洋······”那友三说着,又看向莫小年:
“我说,能卖就卖吧!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找人修补麻烦,也不安生。这位先生必定是高手,他收了自己处理,那是最好的。”
莫小年应道,“三爷,这是你的东西,不是我们伙着收的。你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反对,那不成了胡搅蛮缠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