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现在这不是又在东兴楼摆上席面了嘛,你做东······哎?三爷,你这怎么还哭上了?”
“我哪哭了?有酒嘭呲眼睛里了!”
那友三拿起手帕好好擦了擦,才道:
“年儿,其实一开始我也没看上你,不就是个古玩铺子的伙计么?
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小子不一样,有眼力,还聪明,而且仁义!
就说我偷偷到熊府告密领赏,虽说我知道不会害你,但没想到你居然一分赏钱都没要我的!
还有,这次的古月轩,你找的买主,但你一点儿都不贪······”
“好了三爷,你这夸人太生硬了,我还是喜欢你桀骜不驯的样子。”莫小年举杯打断。
“你小子,这是调戏我。”那友三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而后一只手敲着桌沿打拍子,竟然唱了起来:
“骂一声军爷理太差,不该调戏我们好人家。
好人家来歹人家,不该斜插海棠花,扭扭捏,多俊雅,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好嘛三爷,旦角你也行啊,一人分唱俩角儿!”莫小年没想到那友三唱得还挺有水准。
京剧《游龙戏凤》百年后他也听过,有的地方改了,不过这段西皮流水变化不大。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大清还没亡呢,我一个人包下整个戏园子听,我当时就羡慕这正德皇帝的逍遥快活。”
那友三又端起酒杯,又是一个仰脖,“喝完了酒,咱们去陕西巷,也插一朵海棠花。”
“三爷,你自己去我拦不住,我是肯定不去的。”
“年儿啊,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三爷,许半仙说过,你身上霉运太重。我不懂这个,是不是跟你和八大胡同女子接触太多有关系?她们本也是苦命人、霉运人啊。”
那友三没有立即反驳,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
“那我也算舍身救人了!我虽沾了霉运,但她们好歹多了银钱生活!”
莫小年哭笑不得,这特么和“玩完了不给钱就不算卖”好像异曲同工。
······
散场后那友三还是去了陕西巷,莫小年直接回家了。
回到院里已经挺晚了,却见许山清还在影壁墙后来回踱步,嘴里背着一篇文章呢。
“······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哎,年哥回来了!”山清又背了一会儿才看到莫小年。
“梁启超《少年中国说》。”莫小年点点头,“山清,你真是爱学习!挺冷的天儿还在外头用功。”
山清挠挠头,“年哥,你怎么好像万事通一样,啥都知道啊?”
“这是将近二十年前的文章了,我还能不知道啊?”
“不光这个啊!”山清又问,“对了,我姐给你做的手套和鞋垫还合适么?”
“合适,也很感谢,你姐姐太客气了。”
“那你也别客气哈。”山清又道,“对了年哥,我还有件事情想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