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营地中。
“把人送走了?”顾子安将干馍掰成一小块送入口中。
刚从门外进来许康乐先灌了一口水,才说道:“送走了,要不是保安团那边马山同意你的主意,我估计想劝慰问团离开可不是件容易事。”
昨天晚上,顾子安就和保安团的马山商量了一下,决定慰问团在营地里住一晚上,今天一早就把人送出营地,让他们尽快往南边走。
马山也不是糊涂人,立刻就领会了顾子安意思。
慰问团已经将物资带来了营地,家信也写好了,那还是早点送这些父老乡亲们离开。
毕竟现在日军兵锋是越逼越紧,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天上掉下来的航弹,他们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和普通民众还是早点远离战场的好。
所以一大早,许康乐就去把慰问团劝离了营地。
“行,我吃饱了。”顾子安将最后一块干馍送入口中,灌了口水:“司令部说好了是今天来接人吧?”
“是,那边给的消息是差不多中午的时候。”
“那行,我去看看关了一晚上的效果怎么样。”
许康乐也知道他对特工队里的几人颇为上心,所以也没有多问。
这边顾子安踱着步子很快来到了关押黑川一矢等人的地方。
“里边的动静怎么样?”顾子安轻声询问道。
“我一直都在关注着,没什么特别大的动静。”看守的队员汇报着。
顾子安点点头:“把门开开,我进去看看。”
随着房门打开,顾子安也看清了房间内的景象。
和昨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差别不大,桥口优太枕着自己的胳膊正在睡着,而黑川一矢则是已经醒来,两眼无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着顾子安推门的声音响起,桥口优太被声音吵醒,黑川一矢也将目光投注过来。
顾子安将手里的两个干馍和一只水壶放在椅子上:“黑川君,桥口君,昨天晚上睡得可好?”
黑川一矢冷眼旁观着,也不说话。
顾子安对他的态度是有所预料的。
级别上稍微高一些的叛徒,身上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傲气的。
这种人虽然心里的标杆已经摇摆不定,甚至于已经倒下,但面子上还是会强撑着。
像再过几年的汪先生一样。
和日本人谈妥,准备从河内返回上海时,怎么也不肯坐日本海军的战舰,非要自己租一艘渔船,结果差点以身饲鱼,搞得贻笑大方。
“既然黑川君不愿,那就算了。”顾子安面露惋惜神色:“等到中午的时候司令部就会有人来接黑川君了,到时候去了司令部,说不准那里的伙食会比我们这好。”
说罢,顾子安站起身来,就要走向门外离开。
目睹着全过程的桥口优太不禁轻轻拽了下黑川一矢的衣角:“黑川君。”
“等等。”
或许是被顾子安最后的施压击穿了心理防线,或许是被桥口优太的动作提醒,总之动摇的黑川一矢终于是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噢?”顾子安带着玩味的笑容转过身来:“黑川君是在叫我?”
黑川一矢迎着顾子安的笑容,艰难地承认道:“是的,顾组长,我想和你聊聊。”
“乐意之至。”顾子安返身坐回了椅子上。
“说说看,黑川君想要聊些什么?”
不过顾子安的声音落下之后,却没有听到黑川一矢的回应。
刚才的话一出口,黑川一矢就有淡淡的后悔之意,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却让他始终说不出要中止的话。
心理上的突破就是这样,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从他说出那句让顾子安停留的话之后,他的心理防线就摇摇欲坠了。
“我可以说出一部分我所知道的特工队的任务和他们可能的活动范围。”沉默良久,黑川一矢终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