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校长到市教育局开会回来，中山服的口袋里就一直别着印有“先进工作者”的金色钢笔，据说是市教育局长亲手发的奖品，签字时总故意把五个字对着外侧，但自从巡视高三11班后，他从此又换回原来的钢笔了，说还是老物件有感情。这件事王强给出了谜底，高三11班人手一支“先进工作者”，老校长怕“撞衫”。

中国的高考，承载了这个社会和时代太多的关注，在这个祖祖辈辈以耕种营生的北方小镇同样使然。每个家庭都把高考视作改变孩子和家庭命运的唯一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途经，并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勤劳质朴的父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毫无怨言的倾其所有。以至于每个月放假半天返校时的校门前，好生热闹。大家伙三五成群的骑着二八的带杠自行车，叮铃叮铃的汇聚在这里，兴致勃勃的讨论着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好东西。

有的带来了红薯干，有的带来了BJ方便面，有的带来了母亲给亲手纳的千层底儿，而有的则带来了从当兵的远方亲戚那里辗转得来的泛白的解放鞋和破旧的军大衣，虽然天色已晚，穿在身上，依然神采奕奕、自信满满。

三月的教室里，却有着和外面这个季节并不相称的温度。由于在六点钟开始早自习之前，学校是要集体出十五分钟早操的，每个年级的同学以班级为单位，错峰出操，而学校的操场虽大却是没有草皮的，以至于高三年级的一千多名狂徒们在偌大的操场之上人头攒动、万马奔腾，狼烟四起，终究大家没弄明白学校要大家每日聚集在这里是为了运动，还是吃灰，或是纯粹发泄而来。

出完早操，同学们就像打了鸡血，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回到教室，开始了一个小时的早自习时光。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太爱出汗的干脆站在教室的墙外面开始了晨读，有的像是寺庙里念经的和尚，默默低语，有的则是像走在五四运动游行最前列的热血青年高亢有力，而有的则是抑扬顿挫、摇头晃脑，总之，在那个挤满了同学的教室里，处处洋溢着奋斗的青春。

就在早自习快要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挺着风度翩翩的啤酒肚一脸严肃的跺了进来，在讲台上站好后，举起右手示意大家暂时调整为静音状态。

“同学们，安静一下，啊，安静一下，啊，我来宣读一下这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对于一小部分同学，班主任老师的这句开场是可以不需过多理会的，而对于大部分同学，则是昭示着噩梦的开始。

“全班这次参加考试的有132人，其中总分在600以上的3人，按照去年的一本和二本录取分数线，达到一本分数线的有35人，达到二本分数线的有74人。下面，我宣布一下成绩。”班主任老师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几秒钟，同学们本来已经悬着的心更为紧张了。

“第一名，海棠，628分，其中数学满分，第二名，夏岩，606分，其中文理大综合280分，单科全年级第三……”班主任在讲台上憋红着脸，大声通报着此次模拟考试的成绩，台下的则是开始小声议论起这次考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