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仲元道:“公主是当今梁国皇帝次女,举国皆知。只因从小患有怪病,不宜住在宫中,是以张国舅在江边专设茅舍供公主静养,并非大将军猜测的那样失宠。如今闻名天下的僧璨神僧施救,又派药童随侍,料想不日将根除恶疾,还归皇宫。萧大将军此次西行,重在与梁国修好,似乎不宜得罪公主。今日公主驾临,高朋满座,还是饮酒作歌为上。大将军,你说呢?”
萧摩诃当即借坡下驴,抱拳道:“仲元兄所言极是,是萧某鲁莽,搅了各位兴致,在下致歉!”说罢归座饮酒。
文仲元击了三掌,厅中鼓乐重开,八名细腰丽人随乐起舞。众人频频举樽,似乎方才剑拔弩张之事并未发生。
当晚,文仲元安排众人就寝。黄鹄山庄房舍甚多,都有男女侍者引领进入客房。阿月自是跟了公主,李靖则负着谢康途、牵了孤星,住在后院厢房。萧摩诃留在厅堂,似有要事要与文仲元商议。
已是深夜。残月从窗口照进来,屋里依稀有些光亮,但又看不清人脸。谢康途躺在榻上,低声对无法入睡的李靖道:“小兄弟,我料想今夜巫山女侠必来相救。但萧摩诃带的都是好手,恐怕难以万全……”
李靖心头一喜。三天来,他一直对巫山渔女耿耿于怀。“谢船主,只要能将小弟和阿月救出,我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谢康途道:“虽是两个孩子,却牵动大隋大陈两国皇室,着实艰难。那日女侠离开,不是不救,也不是怕了他们,而是无法保证你我和两个孩童周全。”
李靖道:“谢船主,若今夜女侠和顾大哥来救,不也一样么?”
“不一样。”谢康途道,“先前在江州,现在是江夏。虽然都是陈国地界,但‘江夏孟尝’颇讲道义,并不会因萧摩诃与之有旧,就听他一面之辞。况且在江州时阿月处在危险之中,而今阿月有公主庇护,一时不会有危险。最主要的就是你这小兄弟了。所以,若女侠来救,首救木星,就连你自己都不必考虑逃走……”
“那谢船主呢?”李靖的使命是护送孤星到蜀中,自身安危从未考虑。不过一路行来,谢康途舍己为人,让他极为感动。
“我是个废人,谁能拿我怎样?”谢康途道,“再说他们不会杀我。无论隋朝陈朝,暂时还不会……”
“莫非……莫非那船谱,真的……”李靖压低嗓门,声音几不可闻。
“小兄弟聪明。”谢康途未置可否。
“船主要是没有船谱,此时焉有命在?”一个声音传来,吓得李靖差点摔下榻来。
谢康途没有动。只听一声轻微的声响,房间板壁轻移,开了一扇门。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内钻了出来,站在榻前。
“船主放心,院内都是我们的人,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来人正是文仲元。
“文公,我等可以离去了么?”谢康途坐起身来。
文仲元道:“我已与巫山女侠计议,只能救船主和木星离开,木立小兄弟若离开,萧摩诃会搜查暗室。”
李靖一想,也是实情。巫山渔女的功夫,萧摩诃清楚,她和顾木生一人救走一个,说得过去,但救走三人则会疑心文仲元。